我是大騙子完整後續

2025-07-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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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了一圈回來,經過公主侍女時,手腕一抖,潑在侍女手上。

靖王送來的唯一一壺佳釀,也全灑了。

這侍女便是那日給我送禮,嗤笑我一番的侍女,我哎呀一聲:「抱歉,姑娘,是我不小心了。」

侍女看我一眼,臉色難看至極,就知道我是故意的。

我們就像兩個為芝麻綠豆小事互掐的小東西,把公主逗樂了。

笑得花枝亂顫:「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連個茶都端不穩,笨手笨腳。」

我紅著臉告退換衣。轉身時特意瞥了眼侍女浸濕的雙手,嘴角微微揚起。

15

「你剛才幹了什麼?」

偏殿門一開一合,沈遇年攜著一股寒意進來,我不緊不慢拉上衣襟,一臉懵懂:

「大郎君在說什麼?」

手腕被他猛然鉗住。

「你不是笨手笨腳的人,剛才那壺酒,我剛才看見了,你放了什麼?」

放了什麼?

我這個人,不僅愛騙人,還記恨,向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嬈公主賞了我一鞭子,我得要回來啊。

「你說不說!」

沈遇年瞳孔一縮,被我惹急了,猛地掐上我的脖子,把我抵在牆上。

「我、我……說!」

我怕了,沈遇年才鬆了手指,但還掐著我脈門。

也沒什麼,我就是在公主的酒里加了一點迷藥。下午有馬球賽,公主是京城裡打馬球的箇中好手,迷藥發作時,免不了有個頭昏眼花的時候。

「大郎君只要把握時機,護駕有功,公主定對你青眼有加。」

「沈家為公主在舞弊案上做了許多,卻不見得公主有多重視沈家,大郎君,你服氣嗎?」

我扁扁嘴,臉態度再真誠不過了:「我都是為了大郎君仕途著想啊。」

沈遇年哼笑:「雕蟲小技。」

「還是說……」我頓了頓,試探道:「聽聞公主跟大郎君有些過往……大郎君不捨得?」

沈遇年臉色陰沉:「捕風捉影的話,少打聽。」

他猛然放手,我一屁股跌落在地,看他甩袖而去。

我拍拍裙裾站起,嘻嘻,我又騙了他。

16

馬球賽場。

公主策馬揚鞭,在烈日下格外耀眼,沈遇年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公主得了一球,場上一陣歡呼,下一刻,手裡的球桿脫手而出,整個人在馬背上晃了晃。

沈遇年飛身下馬,在公主墜落的瞬間穩穩接住了她。

沈Ṫù₀遇年驚魂未定,他以為公主只是尋常的眩暈,落地後鬆了一口氣。

直到公主猛地嘔出一口血,他狠狠僵住了。

「殿下!」

沈遇年緩緩抬頭,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直直刺向我,太遠了,我瞧不清他臉色,但想必是想把我殺了。

先是齊鈺大喊一聲:「來人!護駕!」

我又怎麼會讓自己留下把柄,我抬頭看著日光,默默在心裡數著時間,一,二,三……

先是身旁的李小姐突然捂著肚子喊疼:

「……嘶……我肚子好疼……」

「救我……」

仿佛是像湖裡投下一顆石子,場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地,嘔吐腹痛,呻吟聲起。

我眉頭一擰,吐出一口血,也順勢滑坐在地。

場上頓時亂作一團,喊有毒的,有刺客的,亂七八糟的,什麼聲音都有。

有趣的是,所有中毒的人都喝過靖王帶來的酒,而靖王和他的家將們好端端地站著,在一片哀嚎中顯得格外突兀。

齊鈺厲聲一喊:「靖王竟敢謀害公主!」

這情勢下,沈遇年已經顧不上我下的是毒藥還是迷藥。

佩刀出鞘,寒光一閃就架在了靖王頸上:「王爺,得罪了。」

高台上的皇帝起身,帶翻了案几上的茶盞,龍目威怒。

午宴時,公主是請過皇帝去的,若當時他去了,如今在場上嘔血昏迷的可能就是他了。

他會想,或許,對方想害的人是他。

皇帝當即下令,封鎖行宮和賽場,沒有查清之前,誰都不許走。

「朕要看看,誰敢害朕!」

我蜷在地上,痛得冷汗涔涔,借著袖子的遮掩,掩住一個冷笑。

17

大理寺卿和駙馬帶頭,下令徹查。送酒的、溫酒的、經手的人很多,其中就有我。

一天下來,最後盤問到我。

「嘔……」

我猛地撐起身子,一口鮮血精準地噴在錦被上,把大理寺卿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我的症狀,在中毒人群里是最深的。

我虛弱地抓住床幔,指尖都在發抖:

「我……我只是按公主吩咐斟酒……駙馬就在旁邊看著,我根本沒做什麼。」

我適時地又咳出一口血,駙馬皺了眉:「是,我就坐在公主身旁,元巧姑娘並無不妥。」

我說完那句,便暈過去了。

三日後,所有人病情都漸漸好轉時,公主的病情卻急轉直下,太醫束手無策。

她好不了啦。

我的袖裡乾坤練得出神入化。

公主的毒並不是下在酒里,而是她侍女的衣服身上。

她最愛讓侍女給她按摩,按摩時,通過皮膚滲入五臟六腑,再混合酒里的毒性,形成一種新的毒,這才讓太醫一直以為公主中的毒跟其他人一樣。

最終延誤病情。

這得多謝老賴皮師傅的傾囊相授,他最多這些害人的東西,把那些小孩練得人不人鬼不鬼。

公主昏迷不醒,太醫連連搖頭。

我跟著一群命婦裝模作樣去探疾回來,正對著銅鏡梳發時,沈遇年一張鐵青的臉毫無預警地出現。

咬牙切齒:「你又騙了我,你到底做了什麼?你還能有一句真話嗎!」

我斂了笑意,也不跟他演戲了:

「大郎君,沈府抄家那天,雖說是演戲一場,可公主根本是下了死手。」

「我那時躲在一邊,親耳聽到她的親信說的,要死人多了才像真的。府里死了多少人,我都數著呢。」

沈遇年臉色漸沉。

「遇姝那時就在井邊,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她在找她爹娘啊,找她的大哥哥啊……」

「若不是我及時拉著她走,你覺得公主會放過一個痴兒嗎?恐怕死一死,才能取信他人吧?」

「那下次呢?」

遇姝是沈家人的心頭寵,若當時在場的是沈遇年,恐怕早就提刀去殺了。

我說得都是揪心肝的話。

沈家為博一個前程冒險幫公主,卻被公主當猴耍。

沈遇年的手按在劍柄上,骨節發白。

要說沈遇年對公主沒怨懟,那絕對不可能,若有機會,他也會另投明主。

只是,他缺一個契機而已。

他光明正大,不屑用什麼骯髒手段,但我不一樣,從小在泥潭裡長大,心都是髒的。

干這些事,還得是我啊!

我像鬼魅一樣,輕聲道:「大郎君,只要有公主一天,你和駙馬都翻不了身。」

「機會不能等著別人給。」

我從小到大就知道,想要什麼,就去爭。

我一向敢賭,從袖裡翻出一個瓷瓶,推到他面前:「這是解藥,郎君可尋個機會給公主,藥到病除。」

「想為魚肉,還是刀俎,全看大郎君。」

沈遇年低眉。

思忖片刻,推了回來。

我笑了笑,他的反應啊,跟齊鈺一樣。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這裡沒有一個好人。

18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必插手了。

沈遇年在官場上被公主掣肘,齊鈺也因為公主蠻橫積怨多年,他們意外地成了聯盟。

公主這病,不能好。

而對皇帝而言,是不是靖王下的毒也不重要,他早就有意削藩,而這是絕佳的機會,師出有名。

齊鈺用最快的速度結了案,給靖王栽了個刺殺的罪名,在他本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禁軍生擒,斬首大牢。

靖王入京時,有幾千精銳駐紮在九門外三十里,沈遇年快刀斬亂麻,帶兵突襲。

所到之處,箭雨火光,天亮時,山坡上只剩滿地焦土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等京城的消息還沒傳到西南, 朝廷大軍壓境,不到半月便削藩成功。

收編西南各郡的好消息傳來時,公主府白幡高掛,宮人哭聲震天。

此時,我在府裡帶著元巧踢毽子。

「元姑娘!」

小丫鬟跑進府:「公主歿了, 老爺夫人請姑娘一起去弔唁。」

「知道了。」

「元巧。」

我抬起頭,看見沈遇年不知何時倚在了門框上,新制的指揮使官服穿得服服帖帖, 更顯俊朗。

我立馬換上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大郎君回來了。」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看似滿臉溫情, 實際眼裡波瀾不興, 小丫鬟紅了臉, 退了出去。

我們兩個啊, 就不是可以你儂我儂的關係,各有把柄和利用而已。

「你這傷……」他聲音低沉,「好得倒快。」

我眨眨眼, 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托郎君的福, 心情好, 自然好得快。」

這半個月,沈家是青雲直上。

沈遇年先是護駕有功, 又帶兵滅了靖王三千精銳, 如今已是正三品指揮使。連沈老爺都升了二品,沈家儼然成了朝中新貴。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喧譁。

齊家的僕從抬著幾個大紅箱子進府:「這是齊公子特意送給元姑娘的謝禮。」

夫人奇怪:「這太貴重了,元巧, 這……」

我隨手拿起一支蝴蝶發簪別在遇姝髻上, 笑道:「許是齊公子謝我上次幫他撿了荷包。」

19

碧漆水旎, 春深柳綠好天時。

夫人笑著問沈遇年,是不是該選個好日子成親了,沈遇年似笑非笑說不急。

我低眉站在一邊, 毫無意見。

沈遇年出了一趟公差。

我牽著遇姝的手從街上回來時, 遠遠地, 看見沈遇年坐在我院外的涼亭里, 手裡的那捲書頁吹起,隱約看見我的名字。

「大哥哥!」遇姝舉著油紙包就往他那跑, 「二姐姐給我買棗糕, 你吃!」

我慢悠悠地走過去,把滿手糖漬的小丫頭按在膝頭。

沈遇年抬眼。

那捲文書上「老賴皮」、「梧桐書院」等幾個字一晃而過。

他查到我的陳年舊事,家世是假的, 身份是假的, 滿口謊言,我只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但那又怎樣。

我只是要榮華富貴, 沈家可以給我, 我就能護沈家。而且沈家一家傻白甜, 只有沈遇年負重前行, 他需要我這樣的助力。

書卷突然往火盆里一扔, 火苗竄起,燒得火旺,映得他側臉忽明忽暗。

「下月初八, 是個好日子。」

我笑了笑。

我們啊,都是一類人。

至於喜不喜歡的,不重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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