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不知道,摸到了駙馬的床上。
藥效發作,根本不管床上躺著的是誰,脫了褲子就上。嬌態盡現之下,喝多了的男人也情動難忍。
我手裡的托盤掉在地上,「哐當」砸了個脆響,也砸醒了齊鈺。
春風一度,他臉色卻比死人還難看,慌張得連衣帶都系錯。
公主出了名的善妒狠辣。
今晚此事,一定要捂得死死的。
我定了神,趕忙獻策:「這事好辦,這賤婢想攀龍附鳳,不過是想要富貴給家裡人過些好日子,我給些銀子打發她回鄉就是。」
「不會痴纏公子的。」
齊鈺驚魂未定:「你是誰?」
「我叫元巧,是沈家大郎君的義妹……公子放心,她收了錢,不會亂說話的。」
我輕描淡寫,瞬間安了齊鈺的心。
齊鈺如蒙大赦,忙不迭塞給我一個荷包:「姑娘真是個好人,勞煩姑娘了。」
你來我往地推讓幾次,我勉為其難收下。
我一摸就知道,裡面銀票不少!
高興得我手指都在抖。
嘖嘖,阿紫啊阿紫,一晚值二百兩,你可比花魁值錢多了!
收下銀票,把昏迷的阿紫攙著走,悄無聲息。
暗巷裡,解下一條披帛,耳語道:「阿紫姐姐,一路好走。」
10
披帛套上阿紫脖子的瞬間,她清醒了一瞬,眼珠子瞪得滾圓,還沒搞清楚狀況,惡狠狠咒罵:
「小妓子,找死嗎!敢動你姑奶奶!」
我哼笑:「知道什麼叫貪心不足蛇吞象嗎?」
下一刻,頸骨咯咯作響。
我手上使勁,披帛勒進她肉里,阿紫開始白眼上翻。
最後一息,我的聲音從牙縫出來,解恨又暢快:「清明寒食,我會記得給你燒紙錢的。」
阿紫軟綿綿倒下,死了個徹底。
做完這一切後,我擦了擦手。
「元姑娘好手段。」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渾身血液都凍住了,手指下意識掐進掌心。
巷口的月光被一道修長身影擋住,沈遇年負手而立,眼底晦暗不明,眼下那顆痣紅得刺眼。
被他發現了。
這個時候,我就知道該表演了。
我臉上一白,顫著唇將齊鈺寵幸了阿紫的事說來。
「大郎君明鑑,我這是不得已,人人皆知公主善妒殘忍,還痴愛駙馬。若讓她知道駙馬在我們府上出了這等醜事,恐怕她不會善了。」
我恰到好處地哽咽:「我……我是怕連累沈家,還有大郎君的仕途……」
「我賤命一條,不怕擔事,只想沈家無恙。」
這也是實話,所以並不算說謊。
沈遇年眸色一暗,靜默許久:「處理乾淨些。」
我點頭:「是。」
我鬆了一口氣,縱然他對我有意見,但這情況,只能先解決麻煩最大的那個。
待他腳步聲遠去,我擦了把臉,麻利地將阿紫拖向別處。
我以前殺過豬,阿紫還沒一頭豬重。
這活,我熟!
11
不知怎的,這事還是走漏了風聲。
天剛蒙蒙亮,玉嬈公主就闖進沈府,我從沈遇年院子裡剛出來,她手裡的馬鞭已經甩了過來。
「啪」一下,抽在我臉上。
臉上火辣辣地疼,我踉蹌幾步摔在地上,血珠子瞬間染紅衣領。
同時,腰間的荷包也掉了下來。
我定睛一看,嘖,百密一疏,這荷包是昨夜齊鈺給的封口費,這才讓她認錯了人。
「賤人!」
「一個賤丫頭,也敢勾引本宮駙馬!」
府里的下人縮在廊下,瑟瑟發抖。
齊鈺急匆匆趕過來,臉色發白:「殿下,這是誤會……」
玉嬈公主戾氣一笑,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你當本宮瞎嗎?你的荷包怎會在她身上?」
齊鈺滿臉通紅,繃著下頜,生生忍著這屈辱。
我捂著臉,磕頭落淚:「回殿下,這荷包是我昨夜在花園撿的……」
「正想給大郎君問問,許是昨夜不知哪位客人落下的。」
「撿的?」她冷笑,「騙誰呢,那你昨夜去哪了?見了誰?」
我去殺人了啊。
但我不能說。
正猶豫著怎麼編,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回公主,元巧昨夜在臣的房間。」
沈遇年走了過來,將披風裹在我肩上,舉止親密:「昨夜臣喝多了酒,冒犯了義妹。」
「駙馬一直在客房休息,殿下是誤會了什麼?」
說著,他翻起我裙上的一點血跡,昨夜殺人時不小心沾上的。
這點血,足以讓人想入非非。
我適時埋首在他懷裡,活像個羞憤欲死的小姑娘。
我演技向來好,演什麼像什麼。
公主的情報並不是很準確,一時間,半真半假,眯著眼打量我們。
半晌,冷哼一聲,甩下一句:「既如此,沈大人可得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啊。」
這一關算是過了,還有了意外收穫。
公主走後,沈家二老氣得直哆嗦,當場把沈遇年拖去祠堂家法伺候。
「年哥兒你糊塗啊!再喜歡元巧,也該明媒正娶!」
「你枉讀聖賢書!」
沈遇年一句沒有反駁。
因為這事他只能認下,否則,公主那一關就過不去了。
過後,夫人拉著我的手愧疚萬分,說沈家對不起我,一定țū₅要讓沈遇年負責。
我低頭裝羞,心裡卻盤算得清楚。
沈遇年不是我的理想郎君,心思太深,野心太大,但能牢牢抓住沈家這棵大樹,做點取捨,又有什麼所謂呢。
我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沈少夫人的名頭,聽著還不錯,可不比以後不知要嫁去哪裡的義女好太多了!
12
我心情很好,好到管家押來一個婢女時,我都哼著小曲。
劉管家說:「以後姑娘就是少夫人了,大公子說這婢女犯了事,給姑娘處置。」
我看了一眼,原來是翠兒。
翠兒跟阿紫走得近,就是她給公主通風報信的。
翠兒哭著求我別趕她走。
我蹲下身,用帕子替她擦淚,語氣溫柔:
「恐怕公主覺得你故意騙她,不會放過你,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回家。」
翠兒千恩萬謝。
到十里長亭時,我一刀捅進她心口,再順手推下了河。
一氣呵成,不過兩息時間。
我看著河裡浮浮沉沉,最後葬身魚腹的翠兒,嘴角翹了翹。
我是騙子啊,我的話,怎麼能信呢?
沈遇年在執事院當差,劉管家饒是跟著他做事,見慣了血腥,也不由得瞪大了眼:「這,這……她罪不至死啊。」
我擦了刀,嘆了口氣:
「她在沈府多年,阿紫才來幾天就被收買,今日能為幾個銀子出賣沈家,誰知道明日又會去公主面前嚼什麼舌根。」
「她就是想沈家人死,還罪不至死麼?」
劉管家沉吟,不再說話。
我跟沈家休戚與共,她害沈家,就是害我。
那可不能夠啊!
13
我搖身一變,成了沈家未來少夫人。
定親的消息傳出後,公主府第一時間派人送了賀禮,說是給我的補償。
來送東西的宮女斜眼瞥我臉上的傷,嗤笑:「姑娘記得把臉治治,別新婚夜嚇著新郎官。」
公主這鞭夠狠,沒有幾個月消不去。
我笑盈盈地謝恩,心裡早默默記下了這筆帳。
我們解決了齊鈺的大麻煩,沈遇年從此成了齊鈺好友。
齊鈺隔三差五找沈遇年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時,滿嘴都是對公主的怨懟。
他本是太尉獨子,文采登科,卻被驕縱的玉嬈公主看上選為夫婿。
駙馬不得入朝為官,仕途全毀在公主手上,還得看她臉色,可謂憋屈。
我跟沈遇年靜靜聽著,過後絕口不提。
齊鈺投桃報李,太尉想將沈遇年提至副指揮使。可是,被公主打壓了下來。
齊鈺對沈遇年頗感愧疚,諷刺一笑:「哼,她怕我父親勢力太大罷了。」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沈家這條大腿還是不夠粗啊。
14
八月日頭毒辣,封地在西南的靖王進京。
藩王入京是大事,九門重守,沈遇年得了差事,負責靖王在京的安防要務。
美其名曰保護,實則是監視,做得過了,得罪靖王,做得不好,得罪皇帝。
沈遇年這官當得,還沒有我當偷子快活。
皇帝想殺一殺靖王氣Ťũ̂ₕ焰,帶著眾皇子皇女去行宮打馬球,滿朝文武都得跟著,官屬隨行。
沈遇年便帶上了我。
午時,玉嬈公主設宴,邀請靖王赴宴。
金樽玉盞晃得人眼花,我像個鄉巴佬似的東張西望,捏著繡帕的手指微微發抖,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誰能想到,十年前還被人罵妓子偷子的小賤種,有朝一日也坐到這些貴人中間了!
我低頭抿了口酒,香!
不過公主好像不打算讓我舒坦,許是覺得粗鄙如我還能跟她在一處,有心拿我消遣。
她讓我坐到她旁邊。
咯咯笑著:
「元巧姑娘臉上的疤還沒消呢。」
「可憐沈大人,芝蘭玉樹一樣的人物,竟要娶個母夜叉。」
我今日特意穿了件素色襦裙,臉上那道疤在脂粉下若隱若現,有些猙獰。
公主一身華服,人如妖花照水,美艷貴氣,我活像個陪襯的丑角。
我打聽過一些閒話,玉嬈公主以前喜歡的是沈遇年,可是他出身不ṭůₑ高,皇帝不同意。
有些女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別人覬覦。
知道我跟沈遇年「春風一度」,恨不得把我撕了。
公主位高權重,貴女們阿諛奉承,將我踩到泥里。
「聽說你只是秀才之女?這出身能攀上沈家,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沈大人也是心善,連這種貨色都收入房。」
一聲比一聲說得歡。
這些貴女,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不痛不癢。
但我低著頭,裝作一副備受屈辱的樣子,因為公主喜歡看。
取笑了一番,公主把酒壺往我面前一推:
「這是靖王帶來的西南特釀,元巧姑娘給大家嘗嘗吧。」
這些活本該由侍女做,但她就是想羞辱我。
齊鈺皺了皺眉:「殿下,讓侍女……」
公主斜睨過去:「怎麼,駙馬是想自己來嗎?」
齊鈺閉上嘴,溫溫一笑。
「能為諸位貴人效勞,是元巧的福分。」
我笑得溫順,捧著酒壺挨個斟過去,周到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