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沒想到的是。當天下課就有男生鼓足勇氣向我表白了。
只是眼神一直盯著我的腿看,讓我有些不自在。
還沒來得及拒絕,雙腿就被男生的外套罩住,伴隨的還有一句冷冰冰的「滾。」
我敏銳地感覺到男生心情不太好。
於是一邊走一邊小聲問:「祁秋妄,你怎麼了?」
被他帶進沒人的器材室,我靠在桌上,他的雙手撐在我的身側,眸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憤怒。
13
我聽到少年極力克制的聲音:「誰允許你穿這麼短的衣服出來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身上的短裙,問他:「不好看嗎?」
祁秋妄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威脅我;「以後再穿這麼短的衣服在別的男人面前晃悠,別怪我給你撕爛。」
我當時氣憤極了,頂撞道:「憑什麼,明明他們都說很好看。」
祁秋妄眸色有些沉:「想穿也可以,只能穿給我看。」
他實在太霸道了。
可上大學以來,他也有很多事讓我不開心。
於是我反駁:「那憑什麼你就能大庭廣眾之下撩衣服給別人看,我就不行?」
我說的沒錯,祁秋妄打球時就是喜歡撩起衣服擦汗。
而一般這個時候就會引起場上女生的尖叫。
原本爭執的氛圍陡然變得有些不對勁。
男生突然笑了下:「你吃醋了?」
少女的臉瞬間紅了個透徹,卻依舊梗著脖子反問。
「那你呢,你今天是吃醋了嗎?」
「嗯,我吃醋了。」
我還沒來的及震驚於他的坦然,就聽他繼續道。
「安安,要不要和我談戀愛,這樣就能正大光明的吃醋了。」
男生的聲音猶如毒藥般,明知是陷阱卻依舊引著人往裡跳。
後面的事....我沒再繼續想。
看著祁秋妄現在這副模樣,我莫名想逗他。
「你吃醋了?」
熟悉的兩個人,熟悉的對話,唯獨變了場景。
成年人的解決方式確實比年少來的猛烈直接。
我都不知道祁秋妄是怎麼帶著我進家門的,就已經被他壓在了床上。
14
撞擊感重的仿佛要將我釘死在床上。
和四年前的溫柔不同。
現在的祁秋妄猶如要置我於死地般,沒有溫柔,只有兇狠的動作。
起起伏伏間,我感覺後頸被人叼在嘴裡。
男人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道:「安安,你說我吃醋了嗎?」
我難耐地蹭著他的胸口,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好不可憐。
迷迷糊糊中我又聽到他說:「安安,求我和好。」
我動動嘴唇,聲音破碎:「求...求你和好。」
暈過去前,我聽到祁秋妄說:「好。」
次日醒來,比眼睛先睜開的,是身上刻骨銘心的痛。
我抬起胳膊揉了揉發脹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祁秋妄的位置空蕩蕩的,應該是已經走了。
看著身上曖昧的痕跡,我不由感覺有些懊惱。
怎麼說著話就滾床上去了。
明明沒喝酒,可昨晚就像是醉了般,做的事根本沒經過大腦。
從浴室洗漱完出來。
醫院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接起,內心已經準備好了收拾江純的爛攤子。
卻沒想到,那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江先生今早出院走了。」
走了?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江純以前不是一直賴在醫院發誓要自己養他一輩子嗎。
怎麼突然走了,難道想通了?
電話那邊半晌沒得到回應,又喊了聲:「喂?林小姐,您在聽嗎?」
我回過神,平靜道:「好的,我知道了了,辛苦你們了。」
掛斷電話。
15
內心不由有些不安。
江純現在的狀態真的可以獨自生活嗎。
在我看來,很難,他可能會把自己過的一團糟。
不等我繼續想,房門被人推開了。
祁秋妄手裡提著藥膏和早點正倚著門看著我。
莫名有些尷尬。
男人率先開口:「林亦安,你不會提上褲子不認人了吧?」
我一怔,聽他的語氣,怎麼像要找我負責?
事實證明我沒猜錯。
祁秋妄將手裡的東西放在餐桌上,隨手拉過椅子,及其自然地坐了上去。
我默默坐到他對面。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他慢悠悠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否則也不會特意租我們以前一起生活過的房子,昨晚你求我和好,我勉強答應了,至於能不能留住我,看你表現。」
他特意咬重了後四個字。
這麼久沒見,祁妄求不僅事業有成,連自戀程度都拔高了一個度。
不過我確實是因為放不下他。
從前不敢和好是因為又江純這個變故,現在沒有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祁秋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回來,所以這裡面的東西你沒動?」
男人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還不算太傻。」
如果在沒看到合同前我可能還想不到祁秋妄,可前幾天房東找我簽租房合同。
甲方的名字明晃晃地寫著祁秋妄三個字,再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才是真的傻透了。
可看著眼前熟悉的人,我突然感覺心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可我說不出來,最終只吐出一句最不值錢的話。
「祁秋妄,當年的事,對不起。」
他的動作一頓,好看的眉眼自重逢以來第一次有些動容。
16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側臉,空氣中浮著數以百計的細小塵埃。
時過境遷,祁秋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
對林亦安是恨嗎,是想報復嗎。
明明有那麼多機會都沒有下手。
在得知當年的真相後,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更多的是心疼她,也恨自己那時的弱小無能。
或許這句道歉來的有些晚,但他還是等到了。
「林亦安,當年的事我不怪你了。」
四目相對間,四年里所有的恨與愛,似乎在這一刻等到了結局。
後面的日子,我和祁秋妄仿佛回到了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我們都默契的沒有提中間的挫折和磨難。
可就像我說的,江純是個變數。
在祁秋妄跟我求婚後的第二天,我被綁架了。
也不算是綁架,畢竟江純並沒有把我綁起來,只是手中把玩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我們就那麼面對面坐著,誰都沒說話。
天色漸晚,直到夕陽徹底落下。
江純才出了聲:「姐姐,你幸福嗎?」
「幸福。」
我回答的毫不猶豫。
江純笑了,只是比起醫院裡的癲狂收斂了些許,卻莫名更加瘮人。
「可我不幸福。」
我沒接話,他自言自語般,輕聲說著。
「你的父親殺了我的母親,我恨透你了,可你偏偏要救我,與你而言,我不過是個累贅不是嗎。」
「原本我可以恨你一直恨到死亡,可你卻要我活著,你的目的是什麼呢,等我報復你嗎?」
「大多時候,我都在思考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感情,把我當作什麼東西,直到你和祁秋妄重新走到一起我才明白,我對你來說是個無法甩掉的負擔,是母親用死亡換來的責任。」
「那你為什麼不一直陪著我呢,為什麼要拋下我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明明我只有你了啊!」
17
我呼出一口氣,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雙目猩紅,由於激動整個人都在發抖。
鐵門外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我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我的答案:「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
江純怔住,隨後站起身,手中的刀子輕輕放在我的脖頸處。
「親人?姐姐,我從來都不想和你做親人。」
門外傳來祁秋妄著急的聲音。
「安安,你還好嗎,江純,你別讓老子抓到你!」
聽見他的聲音,江純仿佛想起了什麼,他說道。
「姐姐,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嗎?」
「我是在你的衣服里放了竊聽器,可你房間裡的針孔攝像頭都是他的手筆,他比我更瘋。」
門快被撞開,江純的刀子將我的脖頸都劃出了血。
他說:「姐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選他,還是我?」
我面無表情,毫不遲疑:「他。」
門被撞開。
刀子猛地調轉方向插進江純自己的身體。
我下意識就想去接住他,卻被祁秋妄牢牢抱在懷裡。
.....
江純死了,死在我婚禮那天。
臨近婚禮開場,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天堂的匿名信封。
致姐姐林亦安。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去找爸爸媽媽了。
姐姐,抱歉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我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從小到大,只有媽媽對我好,可我明白她是處於責任。
後來在你身邊,成為你的累贅。
我想過活出自己的樣子,可我發現我做不到。
很抱歉姐姐,我還是沒能堅持去參加你的婚禮,偷偷許個願,希望下輩子,江純不再是別人的累贅和責任,只是江純。
我愛你姐姐,新婚快樂。
弟弟江純。
讀完信後,祁秋妄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
看著我愣神的模樣,他問:「心疼他嗎?」
我輕輕搖頭:「我只是後悔,後悔當初救他,早知道把他救活他也要尋死,不如早點放他自由。」
祁秋妄俯身輕輕吻了下我的額頭。
「因為我的老婆,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我剛想害羞,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結婚前不能見新娘,你快出去。」
婚禮開場前,我站在門外手中捧著鮮花,不由有些緊張。
隨著司儀的話。
眼前的大門被從裡面拉開。
祁秋妄站在我的眼前一如年少時那樣向我逆光而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