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道士算財運,他張口就說有男妖精擋我財路。
於是我果斷甩了祁秋妄,分手理由是他太窮了。
四年後男人功成名就地將我堵在巷口耳鬢廝磨,語氣兇狠又隱隱透著委屈。
「安安你看清楚,老子才是你正經的財路。」
1
重新見到祁秋妄時他已經是人人畏懼的祁總。
四年未見,他褪去了曾經的少年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久經商戰的沉穩坦然。
飯店包廂內,副總正端著酒杯臉上掛著討好的笑。
「祁總,能跟您合作是我們公司的榮幸,我敬您一杯。」
坐在主位的男人目光落在我身上,深沉的眸中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修長的手指拿過酒杯,沖我的方向指了指。
「這個項目是林小姐負責,不該林小姐敬嗎?」
副總舉在半空的酒杯有些尷尬地放下。
很快繼續討好道:「是是是,小林年輕不懂事,是該親自敬您一杯。」
說完,他悄悄瞪了我一眼。
祁氏的合作對整個公司來說意義非凡。
如果拿不下,造成的損失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正欲端起酒杯。
身側的青年握住我的手,旋即拿著酒杯站起身。
「不好意思祁總,林組長酒精過敏,我是她的人,不如就由我替她喝。」
原本還算融洽的氛圍在祁秋妄突然的冷臉中變得異常尷尬。
他的目光死死盯我剛剛被觸碰過的手背。
一字一頓道:「她的人?」
2
青年解釋道:「是啊,林小姐是我的組長,平時挺照顧我的。」
祁秋妄的臉色並沒有因為他的解釋好轉。
反而看著我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長。
我知道,今天的酒躲不過了。
他明晃晃的在報復我。
思緒拉回四年前。
那時的祁秋妄還是個簡單純粹的大學生。
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大二那年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直到畢業前一天,我突然提出分手。
原本清風霽月的少年第一次幾乎狼狽地跪在我面前。
他眼眶紅的似要滴血,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卑微乞求。
「安安,不分手好不好,我求你,我不能沒有你。」
我那時站的筆直,說出的話卻平靜傷人。
「祁秋妄,我喜歡有錢的,現在的你太窮了,配不上我。」
後面的話我沒勇氣再聽下去,轉身果斷離開,走的決絕。
時隔多年,報應不爽。
我按下身旁的青年,端起酒杯,換上諂媚的笑容。
「祁總,我敬您,希望咱們合作愉快。」
酒水如穿腸毒藥刺激的我的胃都在火辣辣地疼。
祁秋妄沒動,副總及時上去打圓場。
後面的話我已經沒力氣去聽。
因為嚴重酒精過敏,頭腦變得暈眩不已。
恍惚間聽到副總問:「祁總,您這麼年輕有為想必夫人一定更加美麗優秀。」
我垂著眼睛卻無法忽視男人猶如實質的目光。
我聽到他冷淡的聲音說:「她嫌我窮,跟我離婚了。」
桌上一片唏噓,幾乎所有人都在說那個女人沒遠見,不知足。
我靜靜聽著。
也覺得是這樣的。
可那時的我,即使知道如今的一切,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泥潭中有我一個就夠了。
3
飯局結束,我忍著難受走出飯店。
腳步有些虛浮。
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到,身形不穩地往一側倒去。
緊接著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青年擔心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組長,你很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
我從他懷裡站直身體,搖搖頭。
「不用,我車裡有藥。」
「那我扶你過去。」
他扶著我的腰穩穩將我帶到副駕駛門前,打開門,自己坐進駕駛位。
我翻出過敏藥,就著水吞下去。
身體上的不適才好些,轉頭看向已經在系安全帶的青年,有些不解。
他趕緊開口解釋:「組長你剛剛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您回去。」
遲鈍的腦袋轉了轉,最終答應下來。
省個代駕錢。
剛這麼想著,車身猛然前傾。
撞擊感讓我的腦袋結結實實磕在前方的玻璃上。
刺眼的車燈讓我半晌才適應。
好不容易看清情況,就見一輛黑色奧迪將我的小白車頭撞了個稀巴爛。
怒從心生,我剛要下去訛個百八十萬。
熟悉的身影就從駕駛位推門走出,直衝我的方向而來。
還沒來得及鎖車門,對方已經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拽下車。
青年慌張道:「祁總!」
祁秋妄拽著我的腳步不停,只冷冷丟下一句。
「帶你組長去聊後續賠償。」
4
他一路將我帶進不遠處的車子后座。
我用力掙扎了幾下手腕,卻被他死死攥著動彈不得。
沒了外人,他本來的面目暴露無疑。
修長的手指牢牢捏著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對視。
陰沉的嗓音怒火幾乎抑制不住。
「林亦安,當初嫌我窮,現在就找這種貨色?」
意識到他說的是誰,我皺眉解釋:「他只是我的同事。」
他的手掌掐上我的腰,陌生的感覺讓我不由抖了一下。
祁秋妄那張好看的臉幾乎要和我貼上。
神色完全沒了剛剛在酒桌上的沉穩,有的只是陰鷙瘋狂。
「同事也能這樣摸你嗎?」
「不是摸,只是扶一下。」
他輕輕撫過我的腰側,手指碾過我的嘴唇,突然轉移話題。
「和好嗎?」
我一怔,一時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剛想回答,男人的唇便狠狠吻了上來,帶著洶湧的怒氣,幾乎要將我拆吃入腹。
隱約嘗到絲絲血腥的味道,不知是誰的。
直到最後我的身子支撐不住,軟軟倒進他懷裡。
才聽到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做夢。」
半晌,我才悶悶道:「祁總現在這麼優秀,我是萬萬不敢痴心妄想的,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祁秋妄問:「吃過過敏藥了?」
「嗯。」
腦袋上剛剛磕到的地方現在才隱隱作痛,只憑感覺,感覺要腫起來。
正要推門下車,他突然問:「不用賠你的車?」
5
我垂了垂眼睛。
說實話,那輛車是我攢了很久的錢剛買不久的。
現在連貸款都沒還完就被撞報廢了。
有些心疼。
不過,誰讓我欠他的。
「不用了,我會找保險公司,算我還之前欠你的。」
男人嗤笑一聲,冷冰冰道:「你覺得你那個破車還的起嗎?」
「還不起。」
祁秋妄捏著我的臉頰,黑色的瞳孔猶如深淵般深不見底。
「林亦安,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起。」
.....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點。
祁秋妄那個混蛋不知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明明一副恨我恨的恨不得殺了我的模樣。
卻愣是將我壓在車裡一遍遍逼我求他和好。
然後他再高高在上地拒絕我。
變態。
我恨恨地想。
看向熟悉的客廳,裡面的陳設一如四年前我和祁秋妄一起布置的一模一樣。
我拿起曾經和他一起塗的石膏娃娃,心中一片酸澀。
可能我也不正常,否則怎麼會明知他在A市還主動調遣來這裡工作。
還租下曾經一起住過的小屋。
餘光瞥向牆上掛著的我們的合照。
少女滿手顏料笑著塗在少年臉上,幸福的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其實做錯事的是我,放不下的也是我,就連最後拉不下臉求和的也是我。
我恨自己的膽小懦弱,我承認怕被拒絕後的不知所措。
或許,我們的結局就停留在我能遠遠觀望著他就夠了。
剛調來A市,手頭上的工作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每天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做方案,列印合同,跟進項目。
好不容易清閒片刻,醫院的電話又適時響起。
6
「林小姐,您的弟弟最近精神衰弱,不吃不喝,我們實在沒辦法了。」
我靜靜聽著,最後揉揉額頭,聲音是難掩的疲憊。
「嗯,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離開公司,我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向醫院。
病房內的少年皮膚呈現病態的白。
俊美的容貌唯獨一雙狐狸眼微微泛紅。
我捏緊了手中的保溫桶,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少年聽見聲響,垂著的腦袋慢慢抬起,最後在我身上聚焦。
虛弱的聲音努力帶上笑意。
「你來了。」
我沉默著打開保溫桶,將裡面的飯菜一一擺放整齊。
輕聲道:「醫生說你不吃飯,我特意給你買了你平時愛吃的,你吃一點。」
少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明明看起來虛弱的隨時都會倒下,聲音卻無比堅定。
「姐姐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肯吃飯嗎?」
我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少年突然像是發瘋般將飯菜打到在地。
「因為你不來看我,因為你這個罪人還在逍遙法外,林亦安,你把我關在這個鬼地方,自己在外面和姓祁的談情說愛,你怎麼敢?」
我皺起眉:「你在我身上安了攝像頭?」
他笑得更加猖狂:「是又如何,罪人就該失去自由牢牢被我監視,直至死亡。」
我憤怒地一巴掌甩到他臉上:「江純,你瘋了!」
7
大一那年,失聯已久的母親突然牽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站在我面前。
說是和她現在的丈夫的孩子。
可是丈夫不久前死了,孩子又查出了重病,她實在沒辦法才找到自己。
希望能得到幫助。
我那時看著小孩黑葡萄般的眼睛。
我承認我動容了。
可在事實面前,我無能為力。
我的父親患有躁鬱症,脾氣及其不穩定,這也是母親當年毅然決然離開的原因。
雖然我的生活勉強算中等偏上,可終究不足以支付昂貴的治療費用。
所以我拒絕了。
可我萬萬想不到,不久後,父親將母親殘忍殺害。
我當時怕極了,父親連夜逃跑。
在警察局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黯淡的時光。
後來父親被捕入獄,母親身死。
江純這個負擔便落在了我的肩頭。
禍不單行,父親生前欠的債務也紛紛找上門。
我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
所有的路都被封死,我只能賭一把玄學。
於是我找到了A市最有名的道士來給我算財運。
誰知,道士張口就說有男妖精擋我財路。
我當時望著懵懂的江純,果斷向祁秋妄提了分手。
後來去了南方工作,雖然生活拮据,卻也是掙到了錢,江純的病也一天天好了起來。
原本以為日子終於要好起來時,江純發瘋了。
醫生說是童年心理創傷嚴重,導致性格極端。
8
而此刻,江純正眼神癲狂地看著我。
他笑道:「姐姐才知道我瘋了嗎,不過你也是殺人犯的女兒,你難道就是正常的嗎?」
我站起身,神色漠然:「江純,你的病很久之前就好了,如果你想出去,我不攔你,但你以後再敢這樣監視我,我不介意把你送去精神病院。」
離開醫院,我直接打車回到家。
拿著檢測儀將屋子裡所有的角落物品都掃描了一遍。
最後扔在桌上五個竊聽器,三個微型攝像頭。
最可怕的是有一個微型攝像頭安在浴室。
我想不明白江純一直在醫院是怎麼做到的。
心底莫名有些恐懼。
不過最終還是理智更勝一籌。
我壓下其他的情緒將這些東西砸碎衝進馬桶。
又重新拿起檢測儀掃描了一遍。
確定安全後才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