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和太子同時向我家求婚,我卻裝病推拒。
只因我現在是第三次重生。
第一世,我果斷選擇了心悅已久的太子。
可嫁入東宮,他卻任由側妃刁難羞辱我,讓我成了任人驅使的下人。
他更是在登基那天強行降罪於我,逼我喝下鴆酒又滅我全家後,立養妹為後。
第二世,我毫不猶豫選擇了青梅竹馬的蕭將軍。
沒想到第二日,他便奔赴戰場,將我丟到敵國做人質。
在敵國,我受盡凌虐,折磨如同跗骨之蛆。
他卻背著一身軍功凱旋,向聖上求娶我的養妹,任由我慘死他鄉。
臨死前我才明白,他們想娶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我的養妹。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們。
第三世重生,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對外散布我是災星轉世,這個婚,就讓他們去結吧。
1
消息散布的第二天,我房間的門便被一腳踹開。
紀江安和蘇景深同時走了進來。
「怪不得書雪身體總不好,原來是府上有這麼一個災星在。」
「丞相府現在愈發沒落,估計也是拜她所賜。」
面前的二人議論著,嘴上還噙著不屑的笑。
看著這兩個前兩世將我折磨至死的惡魔,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湧。
我強壓情緒,對旁邊的丫鬟開口。
「小枝,我身子不適,把太子殿下和蘇將軍都請出去吧。」
下一秒,卻被紀江安打斷。
「母后要求我向你提親,蘇夫人也想讓將軍娶你。」
「既然我們有一人總得娶你,那總不能因為你個災星害了我們。」
他拍了拍手,身後的下人立刻端上一碗散發著刺鼻異味的水。
我看到蘇景深嘴角掛著陰鷙的笑。
「這是符水,專門為了鎮壓你這個災星準備的。」
小枝撲通跪地,急得聲音發顫。
「小姐還在病中呢,這符水可喝不得啊!」
他們卻裝作沒聽見,搶過其他丫鬟手裡的藥,隨手倒進旁邊的盆栽里。
「身為太子和將軍,我們有義務為民除害。」
「當然,也是為了保護書雪。」
隨即他給下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便快步上前,捏住我的下巴就將符水強行灌進我的喉嚨。
苦澀與噁心瞬間在口腔和喉嚨里蔓延,讓我嗆咳不止。
可我只能忍。
若這一世我想活,此刻就只能咽下這口氣。
好不容易熬過一碗,又是一碗強行灌入,辛辣刺鼻的味道嗆得我幾近窒息。
直到汗水浸濕了衣衫,幾近虛脫,他們兩人才滿意轉身離去。
「走吧,咱們去找書雪。」
我死死盯著他們離開背影,指甲嵌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你們……你們不是來探望小姐的嗎?」
小枝想追出去,卻被我喊住了。
經歷了兩世,我早就明白,他們不過是借探病的名義來府上找養妹肖書雪罷了。
我與他們自小青梅竹馬,他們待我極是用心。
但凡我有需求,必定事必躬親。
二人搶著為我尋來初綻的繁花,搖扇驅蚊伴我安歇。
京城都在傳,我未來不是入主東宮成為太子妃,就是嫁與將軍成為將軍夫人。
可誰能想到,前兩世他們就是這麼為了我的養妹棄我厭我,甚至死在他們手裡。
歷經兩世慘痛,我已心如死灰。
謠言的風不過剛起,想要吹滅皇后和蘇夫人心中讓他們求娶我的念頭,這點力道遠遠不夠。
我必須得再添把火。
待他們的腳步聲消失,我撐著發軟的身子起身朝偏院走去。
那是肖書雪生父的住處。
站在門口,便聽到他喝著酒與人炫耀。
「我不過是耍了些小手段,現在當朝太子和蘇將軍都心悅於我女兒。」
「那丞相府嫡女又算得了什麼?」
我站在門外,內心冷笑。
我沒猜錯,這些年來的事情,這父女倆沒少在紀江安和蘇景深面前說盡了我的壞話。
肖書雪的生母曾經是我的奶娘,卻在照顧我沒幾年後去世了。
我見他可憐,便讓父母將她認做養女,把他生父也安排進了府上住。
就是我的一番好心,招來了這麼兩個白眼狼。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匆忙把手上的酒藏到身後。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不過是來看看書雪妹妹的父親最近身子如何,看你無恙,我便放心了。」
他忙不迭地點頭,步子卻往後退了幾步,似是有些怕我。
「沒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他急著轉身,卻在進屋後故意落了鎖。
我嘴角不著痕跡地上揚。
這正合我意。
夜晚,丞相府偏院突然起了大火。
第二日,偏院已是一片焦土,不見一個活人。
2
回到房間,我給在外出差的父親寫去了信。
信里,我說自知災星的名聲惹人厭惡,給家族蒙羞,自請離開這京城。
這一次,我不僅不想再嫁給他們任何一人,乾脆離開這裡,遠離喧囂。
早上,肖書雪在院子裡哭得肝腸寸斷。
我是災星的事情再次傳開,當天,曾經擠破頭來求親的人對我避之不及。
最重要的是,皇后和蘇夫人都因為忌諱我這個災星的身份,取消了幾日後的提親。
終於不必困於那既定的安排,我長舒一口氣。
反正嫁給他們都是死,我寧願背上災星的罵名,至少能安穩過完這一生。
沒過多久,紀江安和蘇景深火急火燎趕過來安慰她。
蘇景深對她心疼不已,抹去她臉上的淚。
紀江安嗓音放得輕柔。
「怎麼會突然失了火?別害怕,有我們兩個在,一定不會委屈你的。」
此情此景,又難免不讓我想起前兩世。
身陷絕境的我寫下無數求救信,字字泣血,額頭都磕壞了,也沒能換來他們的一絲憐憫。
臨死前,我悲聲質問他們。
他們的回答毫無二致。
「我們屬意的只有書雪,是你非要橫插一腳,拿自己嫡女的身份逼著我們娶你。」
「可你嬌縱任性,哪裡比得上她半分?」
那嫌惡的語氣,我至今難忘。
「有下人說……昨天見過二小姐生父的,只有大小姐一個。」
話音剛落,他們的目光便朝我這殺來,寒意瞬間自脊背躥起。
蘇景深滿臉戾氣。
「你這災星,不過就見了書雪生父一面,就剋死了他!」
「看來真是喝符水都鎮不住你。」
肖書雪卻扯了扯他的衣角,泫然欲泣道:
「姐姐定然不是故意的。」
「可這邪祟之事是真,還是要為姐姐驅邪才行。」
「我接觸過一位法師,他說打三十重鞭,能夠把人身上的邪祟給逼出來。」
只有我在她低垂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絲得意。
此話一出,我只覺心寒。
本以為這一次,我與他們再無婚約羈絆,她會就此罷休。
「三十鞭,太子和蘇將軍挨了都得掉一層皮。」
「怕是什麼邪祟還沒逼出來,我的命就已經沒了吧。」
話落,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今天你害的是書雪的父親,明天害的就是岳國的百姓!」
「我看三十鞭少了,乾脆加到五十鞭吧,打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平日裡那個總是溫潤淺笑的紀江安,此刻卻宛如從九幽地獄走來的閻王爺。
蘇景深對太子抱拳行禮。
「將軍府上有個逼問犯人專用的刑場,把她送去那兒再合適不過。」
他看似詢問,可不等回應,身後如狼似虎的手下便一擁而上。
一鞭又一鞭狠狠抽在我身上,每一下都似要將我筋骨抽斷。
恍惚間,前兩世的慘痛經歷如噩夢般湧上心頭。
我又想起烙鐵燙在皮肉上的滋滋聲、竹籤釘進手指的鑽心之痛。
更忘不了那杯難以下咽的鴆酒,還有丞相府被滿門抄斬的畫面。
皮開肉綻的劇痛強行把我的思緒扯了回來。
我艱難抬眼,蘇景深正站在一旁,不時督促甩鞭的將士,不許他收一點力。
而紀江安正慢悠悠地扇著風,神情悠然。
劇痛灼燒著我,我死死地捏著拳。
這或許是最後一世了,我絕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在心裡默默倒數著鞭子。
二十、二十一……
蘇景深的眼中閃過詫異。
從小嬌生慣養的我,居然一句疼也沒喊,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就連紀江安扇風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都給我住手!」
數到二十五鞭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3
父親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女,你們就算是太子將軍也不能隨便亂動!」
看到我血肉模糊的背,他心疼地聲音都在發顫。
「皇后和蘇夫人都已經允許你們不向丞相府提親,你們又何必如此呢!」
許是因為心虛,他們二人的眼神始終不敢落在我的身上。
「她從小就喜歡追在我與將軍身後,就算我們不提親,肯定也會死纏爛打逼我們娶她。」
「不必了。」
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聲音,只覺滿嘴都是血腥。
「我誰都不嫁。」
緊接著,我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里,徹底昏了過去。
再睜眼已是幾日後。
我在小枝的攙扶下挪到院中,琳琅聘禮堆得滿滿當當。
抬眼望去,又是紀江安和蘇景深二人。
不用想便知,他們是來向肖書雪提親的。
畢竟如此豐厚的聘禮,哪裡是會為了我準備的。
這場盛大提親引眾人圍聚丞相府前,議論聲炸開。
「這相府嫡女做的可真是失敗,太子和將軍寧願娶一個養女也不要她。」
他們哪知,這看似羞辱之事,於我而言卻是活命契機。
肖書雪站在那堆聘禮前,臉頰緋紅。
「我……我選太子殿下。」
一直跟在紀江安後的太監卻先一步發話。
「殿下,皇后讓我通知您,要娶二小姐的話,她只能做側妃。」
剎那間,肖書雪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蘇景深趁機上前。
「書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娶你為正妻,絕不納妾!」
肖書雪的臉色卻愈發難看。
沉默許久,她才再次開口。
「我願意嫁給太子殿下,哪怕是側妃。」
我知道,她是想做皇后,寧願先當側妃,也要入東宮。
送他們二人出門時,我注意到蘇景深的不悅寫在臉上。
我主動發話。
「將軍想娶書雪也不難,你可以帶兵出征,踏平敵國邊境,帶著軍功風風光光回來搶親。」
「到時候,誰還敢攔你?」
他看到我後微微一怔,這才驚覺,剛才面對他們二人同時向養妹提親的我,居然不哭也不鬧,甚至還給他出謀劃策。
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便策馬離去。
但次日就傳來他帶兵出征的消息。
我心中暗喜。
上一世他能凱旋,全仗我以相府嫡女之名四處奔走,求各方出兵援助。
如今沒了我,他單槍匹馬,絕無勝利歸來的可能。
4
我轉頭,肖書雪正在院裡,氣勢比從前更囂張,頤指氣使地吩咐府上的人。
她看見我,往日偽裝的尊敬在如今只剩驕矜。
「我馬上就要嫁給太子了,你這個災星別讓我沾了晦氣!」
見她連偽裝都省了,我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我問過爹娘的意見了,從今天起,丞相府與你斷絕關係。」
「你再也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
說完,我手一揮示意下人。
「把她東西都給搬到東宮去吧。」
我任憑她在我身後破口大罵,在把她趕出去後鎖上了丞相府的大門。
我必須和她斬斷關係,以免她未來出了什麼事連累到相府。
她回去就告了狀,沒過多久紀江安就氣勢洶洶地上門討要說法。
我卻緊閉府門,讓下人傳話。
告訴他我如今擔著災星之名,怕污了即將嫁給太子的妹妹,這才斷了關係。
他臉色驟變。
沒了相府二小姐的加持,肖書雪不過是無名之輩。
就相當於他失了丞相府這強大助力。
「那你們轉告她,以後都不准再來煩我和書雪!」
可他只當我是在賭氣,畢竟曾經的我滿心傾慕於他,他有恃無恐。
估計不出幾天,我就會主動上門死纏爛打求他。
我在府中冷笑。
他既想倚仗相府鞏固權位,又想娶肖書雪,哪有這般美事。
過不了多久,他這個太子就要被集體上書彈劾。
前兩世,我為了他求父親出手保他,這才讓他穩坐太子之位。
沒了我,這一次,他怎麼保全自己?
不過這也跟我沒關係了。
父親已然同意我出城,過不了幾日,京城便再無相府嫡女。
一段時間後,紀江安與肖書雪大婚之期至,同時也傳來蘇景深戰敗的消息。
但他不服輸,渾身血污也要趕來搶親。
他們為了肖書雪爭得如火如荼間,我出城的馬車正巧與他們狹路相逢。
他們二人認出了我的馬車,驀然怔立。
蘇景深一把揪住旁邊的人問。
「她這是要去哪?」
一番詢問後得知我要出城,他頓時慌亂,忙不迭派人追上我的馬車。
「快去追!」
「告訴她,我可以娶她,但是她必須得和書雪平起平坐!」
那下人很快回來了。
他囁嚅著開口:「殿下,大小姐她說……」
「她才不稀罕。」
5
我在遠處將紀江安鐵青的臉色盡收眼底。
下一秒,不等紀江安反應,旁邊的蘇景深卻像是發了瘋一般,騎著馬風馳電掣般朝我這飛奔而來。
在我的馬車即將出城的那一刻,馬蹄聲如戰鼓般在我耳畔轟鳴。
我掀起車簾,看到蘇景深騎著馬橫在了馬車前,硬生生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肖同塵,你給我下車!」
我蹙緊眉頭,心中滿是厭煩。
他不去搶紀江安的親,跑來追我做什麼?
無奈之下,我撩起裙擺不耐煩地下了車。
下了馬車後,我冷眼打量著他。
他身上的傷口還滲著血,將衣衫染得斑斑點點。
我心中不禁暗自冷笑。
果然,沒了援軍相助的他,只能狼狽地戰敗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