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等救援人員吧。」我說。
池妄起身,撇了撇嘴。
「叢林很大的,等他們找過來,我也要被渴死了。」
「我死了,就沒有人給你賺零花錢咯?」
嗯,很有道理。
還沒等我回應,池妄就心領神會地蹲下。
拍著後背:「公主請上轎。」
我被他逗笑了。
今天真的好累,我好想快點回酒店休息。
胳膊小心翼翼地勾住池妄的脖頸。
「起駕回宮吧。」
失重的一瞬間,我整個人往前一撲。
柔軟的某處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
池妄的身體忽然一頓。
「抓,抓穩。」
「好。」
我嘴上應著,實際每隻手只用了兩根指頭,輕輕捏著他的袖子。
心裡默念:「這是女主的男人,保持距離哈。」
兩隻比在前面替我們引路。
此起彼伏的「werwer」聲至少不會讓我們的沉默變得尷尬。
其實我有很多疑問。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怎麼知道我在哪?
看到許念的一瞬間,我就都明白了。
「太好了,小池真的找到你了。」
許念戴著第二名的獎牌過來寬慰我。
可我卻覺得。
她的獎牌好刺眼,聲音好刺耳。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只要好好生活,就能成為自己的主角。
可當劇情發生,我連去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我明明已經堅持到最後了。
如果不是女配搶了我的定位手環,害我迷了方向,我未必就不能是前三。
「姐,你怎麼了?」
池妄曲著膝蓋,側頭關切地看我。
「我就是想要一次屬於自己的機會。」我低聲喃喃。
視線撞上忽然湊近的俊俏容顏,我心空了一瞬。
用指頭戳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我沒用多少力。
但池妄背我走了許久,腿腳本來就有些不舒服,身子微微踉蹌。
我剛要伸手扶他,許念就跑了過來,用身體當了人肉沙包。
如同偶像劇一般,我成了虛化的背景,慢鏡頭只聚焦於他們。
我愣了許久,才被許念的聲音喚醒。
她撒嬌似的訓我:
「你啊,也不體諒下弟弟的身體。」
「小池,去我房間,我帶了藥。」
看到許念挽上池妄的胳膊,我忽然鬼使神差般地叫住他。
「你去了,還回來嗎?」
11
許念撲哧一笑。
「幹嘛?怕我把你弟弟拐跑了?」
「嗯,怕。」我脫口而出。
如果像彈幕所說,我這個炮灰早晚都得死,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
池妄沖許念微微點了下頭,以示感謝。
「酒店有醫務人員,就不麻煩你了。」
「我姐今天應該嚇壞了,我想多陪陪她。」
許念聳了聳肩膀,沒有強求。
她一走,我就後悔了。
自己到底有什麼資格和女主爭啊?
「對不起啊,你還是和她去吧……」
我招呼兩隻比,火速進了電梯。
池妄坐在酒店人員推來的輪椅上,側頭不解地看向我。
在他眼裡,我一定突然變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喜歡上別人的陸任藝一點也不酷!
……
晚上,酒店舉辦了一個小型派對。
我藉口太困推了。
實際是在訓誡兩隻比,到新環境不准隨地大小便。
有人敲門。
打開,是喝醉的傅少霆倚在門框。
彈幕激動不已。
【暈,女配的劇本又分配到炮灰這了?】
【接下來是什麼劇本來著,男主酒後亂性,女主撞見後傷心出走,終於到了我期待的追妻火葬場情節。】
果然,傅少霆眨眼就要撲倒在我身上。
喝醉的男人比死豬還重。
我一個閃身,讓他撲了個空。
哦,也不完全「空」。
他撲到了奶酪拉在地板的粑粑上。
「這是什麼?」
「回少爺,是屎哦。」我一本正經地答。
傅少霆酒醒了一半。
「你不是嬌嬌?」
「算了,反正按照劇情我要睡了你,才能和念念的感情邁入新階段。」
他脫了沾滿粑粑的襯衫,露出完整的八塊腹肌。
「來吧女人,這是你的福氣。」
我的火氣噌的就冒上來了。
打開裝了一部分粑粑的塑料袋,套在傅少霆頭上。
「你知不知道老娘今天心情很不好!!!」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瘋狂拉尿的兩隻比,終於收住了膀胱。
彼此對視警告:
「忍瘋了。」
「你別拉了,我害怕。」
與此同時。
派對上,池妄把造謠和欺負我的人都踹進了泳池。
「各位哥哥姐姐,舌頭太長,是會被厲鬼拔掉的哦。」
「我被很多人說過必下地獄,要不今天就先來體驗一下當厲鬼的感覺吧?」
他僅僅只是晃了下剪刀,底下便傳來哀嚎和求饒聲。
「這是道歉該有的聲音嗎?」
「我姐住十八樓,太小了,聽不見——」
那晚,我好像聽到了全世界的道歉。
12
在傅少霆忙著追妻的時間,池妄的商業版圖逐漸壯大。
給我的零花錢也越來越多。
生日這天更是喪心病狂,真的在我房間裡堆了一座金山。
彈幕誠不欺我。
吹蠟燭前,池妄問我有什麼願望。
自從意識到自己身處小說世界,我已經很久不許願,反正也不會實現。
但看著池妄堅定的眼神,我還是決定試試。
畢竟他比神明離我更近。
我十指緊扣,對著燭火與他。
「我,想要自由。」
活了二十二年,我的活動半徑僅限於主角團身邊方圓五十公里。
我真的好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盡頭。
許久不見的彈幕忽然上線。
【炮灰姐,越界了哦。】
【反派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強,原劇情設定女主逃跑,還有囚禁 play 來著。死丫頭,敢情這劇本又被你給拿了?】
跳躍的燭火映著池妄的五官,竟讓他添了幾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深沉。
我揪著桌布,聽到他溫柔有力地應了一聲:
「好。」
「……」
直到飛機順利起飛,我才知道池妄那聲應允的分量。
原來人設並沒有那麼強大。
反派努力克制慾望,所以他放我走。
炮灰克服了怯懦,所以我在上飛機前, 人生第一次拒絕了女配的要求。
真好啊。
我坐在全世界最大的遊輪上,看著簌簌落下的雪花。
寫下明信片:
【池妄,你知道嗎?原來海上也會下雪,像無數顆星星墜落。】
我去往遙遠的北方, 追尋到了浪漫的極光。
【池妄,你知道嗎?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魔法, 大自然就是最高明的魔法師。】
【……】
我寫下很多很多明信片,但一張都沒有寄出去。
我是這個世界裡不起眼的炮灰。
沒了我,劇情也能順利走下去,只是多添一兩句話罷了。
卻不能沒了池妄。
他還在被劇情牽絆, 再有錢也不能隨心所欲。
向他傳遞這些, 有點殘忍。
13
返回住所時,鄰居小姑娘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狗, 跑了。」
洋娃娃似的小人, 眼睛都哭紅了。
蓬鬆微卷的頭髮, 讓我想起了某人。
其實她拜託我好幾次了,很想和百合奶酪玩, 但我怕她招架不住。
今天難得同意, 竟然在大街上讓它們跑了, 她很內疚。
夜深了, 我寬慰她別著急,睡醒了再說。
等她回去, 我又裹上圍巾找比。
老遠我就聽到了熟悉的國語:
「求求你倆別吃了, 我害怕。」
池妄一身黑衣酷得要死,卻無助地扯著狗繩,試圖阻止兩隻比吃垃圾。
我輕輕一「嘖」, 百合和奶酪突然愣住。
左看看,右看看, 終於將視線定在我身上。
咬了一半的拖鞋「啪嗒」落在地面。
「werwerwer!」
兩隻比用嘴筒子指著池妄,又跑過來蹭我,開心地轉圈圈。
原來它們跑開是因為感受到了池妄的氣息。
「姐——」
池妄摘下帽子,神情抱歉地看著我。
「池妄, 過來洗狗。」我對他喊。
他眼底落下星光,飛奔來到我的身邊。
「你怎麼會在這裡?」
劇情應該還沒到尾聲。
池妄的解釋很簡單。
女主跑了,男主瘋了, 劇情運轉不下去了。
女主跑了, 是我乾的。
離開前,我給她發消息說了派對那晚的事。
【他一直都知道劇情, 卻放任你痛苦,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留戀。】
至於男主瘋了……
我看向池妄:
「又是你乾的?」
他舉起雙手, 表示冤枉。
「當然不是。」
「女主選擇的人才是男主, 財富地位也會跟著轉移,他受不了才瘋的。」
我恍然大悟,懊悔不已。
「如果女主選擇我的話……」
「打住!」
池妄捂住我的嘴。
掌心的溫暖化開了臉上的冰雪。
「哇,好暖和!」我眼睛一亮。
見我沒有牴觸,池妄才大膽地覆上另一隻掌心的溫度。
「這樣更暖和哦。」
回去路上, 池妄把我的手揣進口袋。
我以為他是想替我捂熱。
結果這小子絲滑地摘下了我中指的金戒指。
在他套上另一枚時,我拔出了手。
「姐現在有很多錢,可不是區區一顆鑽戒就能拿下的。」
定睛一看, 竟然不是鑽戒。
而是用財產轉讓協議疊成的戒指。
「這樣呢?」池妄誠摯地看著我。
「嗯,勉強可以吧。」
我就知道。
身為比王,我的福氣在後頭!
備案號:YXXBGyJB3ke8Y2uepmyR1t0X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