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哥是小說里的反派兄妹。
為了挽救我倆的炮灰命運,我哥挑釁男主,我跟在他身後玩兒命找補。
我哥搶了男主的年級第一。
我窩囊地給男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其實我哥都是抄的,我回去就好好說他。」
我哥收了女主送的情書。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哥不識字,以為是戰書呢,哎呀你瞧這事兒整的!」
我哥無緣無故套麻袋揍了男主一頓。
我兩眼一黑,咬牙說:
「那個,我、我喜歡你的事被我哥發現了,所以才……」
一向冷淡的男主忽然撩起眼皮,瞥來一眼。
「真的?」
1
我哥是小說反派,而我是惡毒女配。
最開始我是不信的。
笑話。
我自己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先不提。
我哥一米八八帥氣多金聲音好聽善解人意會哄人還有八塊腹肌,擱書里怎麼著也得是個男主配置吧。
直到真正的男主轉校過來——
謝聿安一身校服,眉眼鋒利,神情很淡,不緊不慢地在黑板上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看看謝聿安,再看看我哥。
看看我哥,再看看謝聿安。
嘖。
我哥確實差了點意思。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炙熱,謝聿安抬起眼,散漫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只一眼,我的心跳快得像是馬上就要停擺。
好像……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啊,原來是我的錢!
等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了錢包,清點所剩無幾的零花錢。
五百塊,有點少。
我壓低聲音,戳了戳我哥。
「哥,我想包養個人,你覺得怎麼樣?」
我哥也壓低了聲音。
「我打斷你的腿,怎麼樣?」
切。
沒等我嗆回去,班主任於姐𠳐𠳐砸了兩下黑板,厲聲道:
「沈停舟!沈穗!有什麼話要講上來講!」
我和我哥灰溜溜地埋下了頭。
沒想到於姐絲毫沒有放過我們的意思,轉頭對謝聿安笑了笑,說:
「新同學還沒排位置吧?對了,你就坐沈穗邊上,沈停舟,上來,坐講台邊上,省得你們兩個天天講話!」
什麼?!
男主才剛出場我哥就痛失同桌。
還是我這麼好的同桌!
我痛心疾首,都怪我一時被美色所迷。
他倆這梁子結得也太快了吧。
2
下課後,我哥吊兒郎當地抱著臂走到謝聿安的座位邊,薄唇輕啟:
「呵。」
完啦!
炮灰如我哥,上來就挑釁男主!
謝聿安原本支著腦袋昏昏欲睡,這會兒眉心一蹙,神色懨懨地掃了過去。
氣氛逐漸緊繃,空氣中的火藥味一觸即發。
我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
「哥!這裡不讓吐痰!」
我哥額頭青筋暴起。
「不是,沈穗,誰跟你說我要吐痰了?」
「那你要幹嘛?」
「我——」我哥噎了一下,面色漲紅,氣沖沖地轉頭就走。
我剛鬆了口氣,就發現謝聿安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
「那個,新同學,不好意思啊,我哥他……」
我抬起手指點了點腦袋,沉痛道:
「這裡有點問題,希望你多擔待。」
對不起,哥。
智商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為了咱倆的生命安全,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謝聿安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埋下頭補覺去了。
我輕手輕腳地從書包里摸出一本小說。
今天早上,我剛走出家門,這本書就從天而降,把我絆了個四腳朝天。
我叉著腰罵了半天,撿起書才發現不對勁。
第一。
書里的反派名字跟我哥和我一模一樣。
第二。
書里的我每次出場都伴隨著五千字外貌描寫,一顰一笑迷倒了男女主以外的所有人。
嘖,沒辦法了。
這肯定是我,不會有錯。
3
可惜我才看了兩頁,上課鈴就響了起來,只好墊在課本下面偷偷看。
書里的我和我哥簡直是無惡不作。
他殺人放火打壓男主,我爭風吃醋綁架女主,最後雙雙被送進監獄。
要不是男女有別,指不定還能睡個上下鋪。
我看得津津有味,翻過一頁。
書里寫到——
男女主是從同一家孤兒院出來的,從小被人毒打,過著三天餓五頓的生活。
兩人相依為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後來分別被兩戶人家收養,日子才好過了一點。
但不多。
謝聿安的養母控制欲極強,不允許謝聿安鎖門,每天都要檢查他的手機,但凡謝聿安跟誰多說了一句話就要鬧到學校。
她就這樣把謝聿安逼成了一個情感淡漠,內心封閉的人。
直到很多年以後,謝聿安才在女主的幫助下一點一點從陰影里走出來。
原來謝聿安過得這麼悽慘,我竟然還做了這麼多壞事欺負他,我……
我可真是個冷血無情的蛇蠍美人!
唰——
手中的書突然被一把抽走。
於姐火冒三丈,瞪視著我。
「沈穗,長本事了?上我的課還敢看小說?沒收了,等你什麼時候畢業再來找我拿。」
我頓時熱淚盈眶。
不行啊。
萬一我跟我哥活不到畢業可怎麼辦啊?
於姐冷嗤一聲。
「哭也沒用,出去站著!」
我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步往外挪。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抱歉,老師,書是我借給她的。」
謝聿安沒什麼情緒地掃過我,對於姐說:
「能把書還給我嗎?」
4
兩分鐘後。
我和謝聿安一起站在了教室外面。
當然,書也沒有拿回來。
陽光正好,暖融融的風吹得人直犯困。
我撓了撓臉,問:
「你為什麼要幫我,還說那是你的書啊?」
謝聿安支著一條腿,站得挺帥。
「坐累了,出來站會兒。」
……好吧。
男主的思想高度果然是我小小惡毒女配難以企及的。
馥郁的桂花香氣飄來。
我眼前一亮,指著樓下的桂花樹說:
「你看,桂花開了耶,我們等下去摘桂花,曬乾了帶回去,我跟你說,我媽做的桂花糕特別好吃,你回家也可以試試……」
我嘰嘰喳喳說得正起勁,偏頭看向謝聿安,卻見他神色微微怔忪,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一愣,想起謝聿安的家庭狀況,抬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
死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連忙找補:
「不不不,別回家了,你直接來我家吧!你這麼瘦,我媽肯定不介意家裡多一張嘴。」
謝聿安眼神微動,欲言又止。
我期待地看著他。
快答應呀快答應呀。
吃了我媽做的桂花糕以後可不能揍我了哦。
「我……」謝聿安遲疑地開了口。
我鼓勵地沖他連連點頭。
說出來!
大聲說出來!
突然,於姐拉開教室門,手指重重戳了兩下我的腦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你們兩個還在這兒聊上了?!把這兒當菜市場還是公園啊?」
可惡,偏偏是這時候!
我委委屈屈地低下頭裝鵪鶉。
在罰站一節課後,又被罰去操場掃了一上午的落葉。
5
聰明如我,在掃操場的時候也依然不忘初心,裝了滿滿兩大罐桂花回來。
我一手舉著一個罐子在謝聿安面前炫耀。
「怎麼樣,來不來?桂花糕包好吃的!」
謝聿安的瞳色很深,黑沉沉的,好像任何的情緒都會在那裡沉沒消亡,不復存在。
此刻,卻有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閃過。
但他還是拒絕了。
「抱歉,我不能回家太晚。」
「好吧。」我泄了氣,悶悶地趴回課桌。
我哥恰好路過,聞言冷笑一聲。
「呵,不能回家太晚?你是小學生嗎?要不要哥哥牽著你的手領你回家啊?」
這次,謝聿安還沒說什麼,我搶先一步拍案而起:「哥!你說什麼呢!」
「我、我說什麼了?」我哥嚇了一大跳。
「你知不知道他……他……」
我指了指謝聿安,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不行啊!
謝聿安那些情況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就這麼說出來不得被送去精神病院啊?
再說了,謝聿安本人都不想提的事,我更不能替他做主說出去了。
最後,我「他」了半天,忽然聲淚俱下:
「你知不知道,他不是小學生,他和我們一樣,是高中生啊!」
好燃。
但不知道在燃什麼。
謝聿安沉默了,我哥呆住了。
世界安靜了。
回家路上。
我哥撓了撓頭,問我:
「妹啊,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尤其是,你怎麼老護著那個姓謝的?」
「你不也是?不挑釁人家就渾身刺撓。」我沒好氣地回。
我哥摸了摸下巴,揣摩了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見他就感覺拳頭硬硬的。」
「哥,你更年期到了。」
「怎麼可能?我才十七!」
我哥大驚失色,我趁熱打鐵。
「怎麼不可能?體質不一樣罷了。哥,以後你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嚴於律己,否則馬上就得老年痴呆!」
「真、真的?」
「那當然,你親妹妹我能騙你嗎?」
我哥不語,只是一味地沉思。
6
再次見面。
我哥對謝聿安的態度果然好了許多。
至少講話沒那麼夾槍帶棒,陰陽怪氣了。
體育課上,我趁機撮合他們一起打籃球。
我把我哥拉到一邊嘀嘀咕咕:
「哥,你技術那麼好,謝聿安初來乍到,還不熟悉,你帶帶他,他一定會崇拜你的!」
我哥頓時飄了,揚了揚下巴。
「放心,一會兒看哥操作。」
我又把謝聿安拉到一邊。
「同桌,你知道的,我哥他從小就腦子不好使,我怕他出事,你幫我看著點他,好不好?」
謝聿安點了點頭。
「知道了。」
我鬆了口氣,心滿意足地小跑去操場另一邊的自動販賣機買水。
回來時,就看見我哥和謝聿安已經撞在了一起,雙雙倒地。
……我就一會兒沒看著!
而且你們不是隊友嗎?!
我無言以對,快步上前,走向謝聿安。
「謝聿安,你有沒有事……」
身後,我哥目眥欲裂,大喊:「沈穗!」
我猛地剎住腳步,轉身扶起我哥。
「哥哥你沒事吧?妹妹好擔心……」
「小沒良心的,這還差不多。」我哥哼笑一聲,倚在我身上站起身,眉心緊蹙。
看起來還真挺疼的。
我低下頭,看了眼傷口。
傷口……
沒找到傷口。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哥,他痛苦的表情卻絲毫不像作假。
呃。
可能是內傷吧。
我扶著我哥走了兩步,順便想招呼別人去扶一下謝聿安,卻見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我不由得一怔。
我想起來了。
她就是姜檸,本書的女主,那個曾經和謝聿安在同一家孤兒院裡長大的女孩子。
而今天,是他們闊別多年的重逢。
姜檸撥開人群,蹲下身,口中道:
「別動,我看看骨頭有沒有斷。」
還沒碰上謝聿安的褲腿,他忽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之敏捷看不出一點受傷的跡象。
謝聿安面無表情道:「我沒事。」
姜檸目瞪口呆:「沒事你擱地上坐半天?」
她的目光在我跟我哥身上打了個轉,又看向假裝事不關己的謝聿安,悟了:
「裝貨一個。」
「那你呢?如果骨頭錯位,就別逞強自己走去醫務室了。」
姜檸說著,走過來撩起我哥的褲腿。看了半晌,納悶道:「傷口呢?」
她站直身體,又悟了:「裝貨兩個。」
7
儘管如此,在我哥的強烈要求下,我們還是把他和順帶的謝聿安一起送到了醫務室。
校醫拿著放大鏡找了半天,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找到了一小處擦傷,勉為其難地給開了兩張創可貼。
看著我哥極其浮誇的表演,我想了想,說:
「謝聿安,來都來了,你也檢查一下吧,萬一有什麼暗傷呢。」
謝聿安搖搖頭。
「沒事,我以前就經常受傷,習慣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我一愣,隨即想到了謝聿安以前的經歷。
在孤兒院被仗勢欺人的護工打爛手心,在養母家犯一點小錯就要被體罰。
太可憐了。
我不由得心頭一酸。
我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臥槽,有綠茶……」
緊接著,在場所有人都清晰地聽見了一聲關節錯位的聲響。
我哥面色發白,倒吸一口涼氣,倒了回去。
「我、我這次好像真的崴腳了。」
校醫面色複雜。
又給他開了兩瓶雲南白藥噴霧。
姜檸拍著桌子樂不可支,樂著樂著,眼神掃過謝聿安的臉,神情變得有些困惑。
「等等,謝聿安?我們是不是見過……」
她突然一拍手,兩步走近。
「我想起來了,是你!臥槽,謝聿安,你他爹的竟然還活著?!」
她一個激動,一腳踹翻了我哥坐的椅子。
在一迭聲的「臥槽」中,我哥抱著腿一臉懵地躺在地上,姜檸白著一張臉氣若遊絲:
「醫生,醫生,快,我的腳好像也……」
校醫:「……」
不白來啊。
這一趟醫務室都不白來啊。
8
離開醫務室時,我和謝聿安一人提了一袋子跌打損傷藥,走在前邊。
我哥和姜檸一個崴了左腳,一個崴了右腳,剛好互為人體拐杖,遠遠地落在後面,口中還喊著口號:
「左腳,右腳,一二一,一二一!」
這時,我才從剛才混亂的局面里回過味來。
這男女主的久別重逢,怎麼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啊?
我好奇地問謝聿安:
「你和姜檸同學以前認識嗎?」
謝聿安點了下頭。
「我們是從同一家孤兒院裡出來的。」
然後呢?就沒了?
身為男女主,你們那堅不可摧的羈絆呢?!
在我名為探究實則八卦的火熱目光中,謝聿安又想了想,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追憶。
「她以前是那幫小孩里的老大,經常領著人搗亂鬧事,偷廚房的東西吃,我沒參與。」
他頓了頓,一句話總結:
「她覺得我裝,我覺得她吵。」
我目瞪口呆。
不是,說好的彼此救贖呢?
這劇本不對吧!
謝聿安偏過頭,看了我一眼。
「你好像對我的過去很感興趣。」
「沒有沒有,我就隨口一問。」
我訕笑著打哈哈。
謝聿安卻不太相信的樣子,又湊近了些。
「真的?」
那張好看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我心頭一跳,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就聽見我哥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大喊:
「沈穗!離他遠點,遠點!」
同時傳來姜檸一聲短促的尖叫。
「臥槽你怎麼沒跳……啊!」
身後一聲巨響,我後知後覺地回頭。
我哥跟姜檸已經在地上亂七八糟摔成了一團,爬也爬不起來。
9
經此一役,我哥傷得更重了。
姜檸摔在了我哥身上,倒是還行,瀟洒地沖我們揮了揮手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我攙扶著我哥艱難地往家走。
我哥一路上沉思良久,終於開了口:
「妹啊,你覺不覺得哥這幾天特別倒霉?」
「害,人生嘛。」我心不在焉地回。
「不是!不是一般的倒霉,我覺得是從你和那個姓謝的成為同桌開始的。」
「害,人嘛。」我繼續敷衍。
「沈穗!」我哥急了。
我目光一凝,正色道:
「哥,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因為謝聿安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就歧視人家,還說他是掃把星,倒霉鬼,你太過分了!哥,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我哥一愣:「我說了嗎?我……」
他思考了一下,沉聲道:
「對不起,穗穗,是哥的錯。哥竟然是這麼狹隘的一個人,還好有你提醒我,以後不會了。」
我欣慰地點了點頭。
剛攙扶著我哥轉過一個拐角,就在路燈下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謝聿安!
我猛地後退一大步,我哥被我拽得向後倒去,張口就要吱哇亂叫。
幸好我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噓!」
我哥會意地點點頭,跟我一起鬼鬼祟祟地趴在牆沿,探出頭去。
這才發現,路燈下的不止謝聿安,還有一個身量不高的中年女人。
10
這恐怕就是謝聿安的養母了。
女人手裡捏著張照片,怒視著謝聿安:
「這都高三了,我花了那麼多錢供你吃,供你穿,把你轉到這所高中不是讓你去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的!」
我心底咯噔一下。
雖然看不清照片內容,卻也能猜到照片上應該就是我們幾個。
女人揚手把照片扇在了謝聿安臉上,鋒利的照片邊緣在他的側臉劃出一道狹長的血痕。
謝聿安一動不動,垂著眉眼,側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我卻無端覺得,他一定很難過。
連帶著我的心臟也像是被蹂躪過一般,難受得喘不上氣來。
女人看著謝聿安面無表情的臉,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陡然尖銳:
「你給我跪下!」
謝聿安紋絲不動。
女人手指顫抖著,幾乎戳到謝聿安的臉上。
「好,好,反正現在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了是吧?我當初就不該領養你這麼個白眼狼!你等著,這張照片上的人,我會一個一個找出來,讓他們的家長好好管一管!」
「別去。」一直沉默著的謝聿安忽然開了口,接著,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跪了下去。
年久失修的路燈閃了兩下。
他在這片慘白的光里,跪得筆直又挺拔。
像漫天大雪裡的一棵青松。
他說:
「我不會再和任何人一起了。」
11
我哥低聲罵了一句,拳頭握得嘎吱響,把我往後一拉就要上去理論。
「這人怎麼回事?穗穗,你在這躲好,哥上去和她比劃比劃。」
我抬手攔住他,竭力冷靜地說:
「別衝動。」
我哥也意識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
這件事不是只靠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
如果我們不能徹底幫謝聿安擺脫困境,那麼此刻的衝動只會成為將來刺向他的利劍。
不遠處,女人像是終於發泄完了怒氣,和謝聿安一前一後地走遠了。
「我們從長計議,想個周密的計劃再——」
我邊說邊回頭,卻看見我哥面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
我嚇了一跳,倒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吧?
我哥虛弱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妹啊,你哥我剛才一生氣,落錯腳了。」
我:「……」
在我哥一路的慘叫聲中,兵荒馬亂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
半夜,熟睡的我哥突然睜開眼,大喊:
「不對!」
他翻身坐起,蹦到我房間門口哐哐砸門。
「不對啊,我根本不知道謝聿安是孤兒!我怎麼就歧視他了!怎麼就說他是掃把星,倒霉鬼了!沈穗,出來!說清楚!」
我翻了個身,睡得更死了。
12
謝聿安果然對我們冷淡了許多。
儘管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面無表情,我卻能體會出其中微妙的差別。
比如,嘴角比以前抿得更緊了些,眼神比以前更克制了些。
我饒有趣味地觀察了一會兒,直把謝聿安盯得渾身不自在,往填空里寫了好幾個 C。
這才對我哥使了個眼色。
我哥當即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敲了敲謝聿安的桌面,指向窗外的一棟教學樓。
「看見那棟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