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生父母找到那天,我帶了個拖油瓶。
假千金捂著帕子笑:「哪來的小孽種,姐姐怎麼還帶回侯府了?」
名義上的未婚夫直接拒婚到皇后跟前,義正言辭:
「兒臣絕不能娶這種不乾不淨的女子。」
他仗著是皇上唯一的兒子,硬是要逼迫我母親退親。
我默默應了。
也好,省的我費心思了。
畢竟我帶回府那個,是他親弟弟。
1
鳳儀宮裡,皇后安靜的端坐在鳳塌上,面上有幾分為難。
在她下手,鵝黃色宮裝的妃子正哭的厲害:
「娘娘可要為二皇子做主啊,陛下他只有殿下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娶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做正妃,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說著又看向我母親,又氣又埋怨:
「侯夫人也是,怎麼連自己的女兒是誰都沒弄明白,眼看著二皇子就要娶妻了,才來說府里那個是假的。」
「搞錯也就算了,又何必拿到明面上來說,捏著鼻子認了就是,非要讓新來的認祖歸宗,還牽連到二皇子身上,鬧出笑話。」
「二殿下那麼金貴的人,白白被你們府里的齷齪事兒給作踐了去。」
母親長嘆口氣,又朝皇后一禮:
「娘娘有所不知,嘉柔是我十月懷胎的女兒,卻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十幾年,我實在不忍她的婚事被人搶奪,讓那個賤婢之女占了便宜。」
話音剛落,憐妃猛然站起身,雙眸隱隱含淚,憤怒中帶了委屈:
「侯夫人這是何意?」
「莫不是在指桑罵槐,埋汰本宮?」
母親微愣,面上有幾分尷尬。
我這才想起,母親曾說過這位憐妃原是太后娘娘身邊的洗腳婢。
因著一場意外受了寵幸,本以為左右不過給個低些的位份打發了,不想她竟有了身子,還生下唯一的皇子。
這才水漲船高封了妃。
當今聖上不重欲,又與帝後關係不睦,倒顯得她在後宮獨一份兒。
這些年,沒少仗著二皇子生母的名頭,以未來太后自居,最討厭別人提起她從前的身份。
「好了!」
皇后不輕不重的打斷她的話。
「這事兒本宮心中有數了,不過這樁婚事是太后生前專門定下的,如今太后已故,本宮還要問過陛下的意思。」
憐妃聽完,恨恨的瞪我一眼:
「反正這樣沒羞沒燥,隨便和男人苟且的姑娘,我們家殿下是絕對不會要的。」
說罷甩袖,憤憤離去。
2
回去的馬車裡,母親半撐著頭,看起來很疲憊。
我輕輕的替她捏肩上的穴位。
良久,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今日帶你進宮,是對是錯?」
我本以為,自己是被爹娘遺棄的孤女。
後來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瞞著母親偷偷掉包的。
而取代我的,正是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女。
頂替了我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頂替了我的寵愛,還有皇子未婚夫。
好一會,我輕聲開口:
「娘應當知道,皇家不會同意二皇子娶我的。為何還要走這一遭?」
她抬眸,莞爾道:
「不進宮,怎麼能讓外頭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呢。」
「你可知,今日進宮這一趟我是瞞著你父親和祖母的。她們想把這事兒瞞下來,對外宣稱你是表侄女,讓那個丫頭徹底取代你,這我怎麼能答應?」
說著看向我,眸中壓抑著淡淡的恨意。
「我偏要把事兒鬧大,讓他們做夢去吧。」
回府之後,母親先是陪我去秋荷苑看了燁哥兒。
他還小,趴在塌上睡得正香。
剛坐穩,就有下人來報,說是老夫人有請。
母親冷嗤一聲,手從燁哥兒臉上收回來:
「來的倒是挺快!我去會會她們。」
起身看向我,面上有幾分憂愁:
「我這兒倒是沒什麼,倒是你……」
「早知道,我當初就和憐妃打好關係了,偏偏開罪了她,等她做了太后只怕……哎!」
回來這段日子,我大約也知道些,母親年輕時很得太后喜歡,性子也清高,自是看不上憐妃那般做派。
我微微皺眉:
「母親為何覺得,憐妃娘娘一定會做太后?」
她揉了揉太陽穴,憊懶的搖頭:
「不是我覺得,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陛下子嗣不豐,這麼多年皇子裡只有二皇子安生的長大,除了他還能有誰呢,總不能捨棄親兒子過繼一個吧?」
我低垂著眉眼,若有所思的開口:
「那倘若,陛下不止一個兒子呢?」
母親頓時笑開:
「那自然是極好的了,若陛下還有一子,只要母妃位份尚可,金鑾殿上那些老臣可就不會巴巴的守著二皇子了。」
「只是,怎麼可能呢,陛下現在連後宮都不怎麼進,更別提有孕的妃嬪了。」
她啞然失笑,拍了拍我手臂:
「我先去了,你照顧好燁哥兒。」
我注視著小塌上寧靜的睡顏,伸手摸出他衣內的墨龍玉。
仔細端詳許久,才重新放回去。
微闔上眼,我深吸一口氣。
這塊玉,是我洞房那天,夫君送給我的。
他曾笑談,他身無長物,也不知自己是誰,唯有此玉贈我,日後再傳給子女。
這樣的玉,今日我在二皇子身上,也見過一塊。
原來臨別那日,他沒有騙我,他真是皇帝。
三年前我為了救一個陌生的男人,意外失了身。
他沒了記憶,他說要給我負責。
沒有親人,也沒有祝福,我們簡單的拜了天地。
然而不過短短半年,他說他恢復記憶了,我不能做他的正妻了。
他還說,他有妻有子,問我能不能給他做小。
我聲嘶力竭,問他為什麼。
他沉默許久,回了一句:「朕是皇帝。」
我冷笑一聲,將行李砸在他身上,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給我滾。」
他走了,走之前讓我等他,他處理好一切會讓人來接我。
我怎麼會應呢,他走的第二天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轉身離開。
也就是那個時候,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又過了三年,我被我娘的人找到,成了侯府的真千金。
3
第二日一早,我才知道昨日前院大鬧了一場。
祖母氣的病了,爹一氣之下將管家權交給了春姨娘。
母親把自己關在院子裡,開始閉門不出。
連翹哭哭啼啼的,將昨日之事敘述了一遍。
原是父親和祖母不滿母親自作主張,他們本意是假小姐用我的身份出嫁,眼下鬧開了,憐妃不僅不要我,連假小姐也嫌棄上了。
也是,於父親而言,都是他的血脈,有何不同,甚至當年換子之事,他說不準也是心中有數的。
只有二皇子和假小姐自幼青梅竹馬,聽聞婚事有變,已然去乾清宮求陛下去了。
過了晌午,有人來尋我,說是二皇子到了,讓我去主院。
我眉心微皺,忙跟了過去。
到的時候母親已經在了。她臉色蒼白,眸中帶了血絲,像是沒睡好。
我安撫的拍了拍她手臂,站在她身側。
二皇子瞟了我一眼,冷哼一聲:
「秋棠,你這野路子姐姐可真會惹事兒。母妃昨日拉著我哭了半宿,若不是父皇疼我,我們的婚事怕就要告吹了。」
「帶著拖油瓶還想嫁到皇家做正妻,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臉面?!」
何秋棠,正是占我身份的私生女,假小姐。
她抿著嘴笑,眼波流轉:
「陛下本就是最疼殿下的,不過這側妃的位置對姐姐來說,是不是委屈了些?」
我心中一個咯噔,忙看向母親。
她慘然一笑,搖了搖頭。
「委屈什麼,父皇說了,只要她把孩子送出去養,給她個側妃的位置已經是抬舉她了。」
「到底我才是父皇唯一的兒子,她不過一個鄉下來的村女罷了,難不成父皇還能為了她委屈了我去?」
我這才知道,原來皇帝不僅答應了二皇子和何秋棠的婚事,還給何秋棠提了個縣主的身份。到我這裡,便是讓我把孩子送走,給二皇子做側妃,也不算違背了對太后的承諾。
到底二皇子才是他親兒子,真是好心思!
心底湧上淡淡的痛意,明知他不曉得我的身份,還是壓抑不住的委屈。
4
二皇子走後,我去了母親房裡。
她神色倦怠,開口便道:
「嘉柔,是我對不住你。」
她倚在軟塌上,半睜著眼,苦笑一聲:
「陛下那裡,大約是要立太子了,這才急著給二皇子鋪路。」
「他知道你爹不喜你,二皇子又喜歡秋棠,這才願意抬舉她。」
計劃趕不上變化,按母親的計劃把事兒鬧大,憐妃定然兩個女兒都不要了。既能打擊到侯府,還能給我正了身份,光明正大的將我和燁哥兒養在身邊。
千算萬算,沒算到陛下會橫插一腳,用侯府女兒的婚事來抬舉二皇子。
聽聞四個側妃的位置都有了人選,五一不是權貴之家,只有我,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
這幾樁婚事,怕是等過了宮宴就要板上釘釘了。
自那日過後,府里都熱鬧了不少。
祖母的病也好了,父親也精神了,連下人們走路都是帶著風的。
這回,病的人變成了母親。
何秋棠來侍疾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笑:
「母親何必呢,機關算計,還不是給旁人做嫁衣裳。」
「莫不是忘了,如今做主的是陛下,可不是太后娘娘啊。」
母親怒的厲害,倚在床上邊咳邊伸著手指喊她滾。
她挑眉,又笑意盈盈的將目光移向我:
「母親那麼大怒火做什麼,今日我來侍奉母親,他日姐姐可是要來侍奉我的。」
「母親這樣欺辱我就不怕報應到姐姐身上?嘖嘖,側妃聽起來好聽,說到底也就是妾呢,好在我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總不至於磋磨了姐姐。」
「噗——」
一口鮮血從我娘口中吐出,面白如紙。
我抬手將茶盞砸過去,怒呵:「滾出去!」
水花四濺,濕了她裙擺。
她不甘心的撇撇嘴,到底沒再說什麼。
5
回房之後,我安靜了許久。
自從我回府,母親是唯一對我好的人了。
她那副模樣,我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
先是我,再是母親,下一步,就該是燁哥兒了。
閉了閉眼,我握緊了手中的墨龍玉。
這側妃,我是絕不能當的。
先嫁父親再嫁兒子,沒這個道理。
看來,我得從長計議了。
還沒等我想明白,府里傳來消息,宮裡要辦宮宴給憐妃慶生。
憐妃因為身份低微,生辰宴從未大辦過,如今也是頭一次。
想來真如母親所說,皇上想立太子了,這才抬舉他身邊的人。
自從二皇子傳了信兒,何秋棠就一直在討好憐妃,如今要大辦生辰宴,更是卯足了勁兒要出頭。
更何況,二皇子隱隱暗示,陛下可能會在這天給他們賜婚。
又過了十幾日,宮宴如期而至。
母親提了精神,勉力帶我和秋棠赴宴。
怕影響了名聲,一路上何秋棠安生許多,也不敢再作妖。
在那裡,我見到了裴相白。
那是時隔三年,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變了許多,一身金絲繡龍的皇袍坐在龍椅上,面容俊朗,姿態從容,看起來穩重威嚴,凜然不可侵。
仿佛當初那個視我如珍寶,手足無措的低聲誘哄我的男人,再也不復存在。
我娘坐在我身側,輕輕拉了我手,低聲道:
「小心些,不可直視陛下。」
「聽聞陛下三年前微服私訪受了傷,回來後就變了許多,性子大不如前。你莫要言行不當,惹怒了他。」
我點點頭,垂下視線,將自己隱在角落裡。
酒過三巡,憐妃愈發春風得意,纏著皇帝要他下聖旨。
今日是她主場,皇帝也很給他面子。
大手一揮,有太監拿著聖旨上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陽侯之女安平縣主何秋棠溫良敦厚、賢淑大方,今賜婚二皇子裴鈺為正妃,長女何嘉柔品貌出眾,賜皇子側妃,擇日完婚。」
話音落地,皇后輕嘆了口氣:
「陛下,是否給嘉柔一個封號,到底是太后娘娘定下的孩子。」
從我的角度,皇帝微微皺了眉,面容有幾分不耐:
「一個側室而已,要什麼封號。朕都沒計較她生養了孩子,做個側妃已是抬舉她了。」
「此事莫要再議,二皇子天家貴胄,什麼女子要不得?哪怕做妾也是要感恩戴德的。」
我身子微晃,心臟一陣收緊。
他竟然,這樣說我!
有溫熱的東西縈繞在眼眶,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落下淚來。
連母親在旁邊喚我幾乎都沒有聽到:
「怎麼了嘉柔,該謝恩了。」
我這才注意到,何秋棠已經跪在大殿中央,開始謝恩了。
強壓住眼中的淚水,我低垂著頭慢慢走到她身邊跪下。
心底突然湧上來強烈的報復的惡意,我跪地伏首,一字一頓的加重了嗓音:
「臣女,謝主隆恩!」
四下寂靜。
「嘭」的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音。
茶水順著桌案向下流,滴滴答答。
隱隱覺得有灼熱的視線燒在我身上,緊接著,一道明黃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他渾身緊繃,聲音發顫:
「你,抬起頭來!」
6
氣氛詭異的凝固,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撐起掌心,緩慢的抬起頭,跪直了身子。
裴相白的臉色隨著我的動作,一寸寸泛白,連嘴唇都跟著顫抖。
我淡淡的凝著他,一言不發。
很快,他微闔上眼,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
他一隻手負在身後,環視一周,將底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這才看向我爹:
「你這個女兒,倒是很像朕一位故人。」
合理的解釋了他方才的失態。
眾人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宴席,他沒再看我一眼,只與人笑談間多少有幾分心不在焉。
半盞茶之後,他起身要離開。
憐妃見他要走,忙整個人貼上去,抱住他手臂撒嬌。
裴相白頓住,下意識瞥向我的位置,脫開憐妃的手,安撫道:
「胡鬧,朕還有要事,改日再陪你。」
後排的的妃嬪也都跟著站起來,恭送行禮。
我收回視線,掩袖飲酒。
心中暗自冷笑。
可不是有妻有子嗎,連妾室都一堆呢。
一盞飲罷,有宮女為我添酒,不小心弄濕了裙擺。
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我心下瞭然。
是裴相白要見我了。
果然,她引著我到了一座偏僻的宮殿。
裴相白正負手立在窗台,他換了便衣,看起來有幾分從前的模樣。
他緊緊的盯著我,黑眸暗流翻湧,啞著嗓子:
「為何不辭而別?為何不等我?」
「你來了京城,又為何不來尋我?」
一連三個為什麼,我回答不上來,索性低了頭不說話。
他焦急的上前一步,掰住我肩膀:
「嘉柔,回答朕!」
我慢慢推開他的手,嘴角凝起惡意的笑:
「皇上請自重,臣女剛賜了二皇子側妃,身份有別。」
他微愣,瞬間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踱起步來:
「你這是在怪我?你明知道朕不知那人是你,朕若是知道怎麼會——」
我抬起頭,冷笑一聲:
「陛下自然不知曉,陛下忙著給親兒子鋪路,賜一個側妃而已,有什麼要緊?」
「一個失了貞潔帶著孩子的女人,便是做妾也是抬舉她了。」
「那是別人——」
他猛地轉身,雙目猩紅:「你怎能一樣?!」
對上我視線的瞬間,他像是意識到什麼,微微頓住:
「那孩子……是朕的?」
在鄉間半載,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多變的表情。
此刻這張臉帶了幾分希冀,小心翼翼的望著我。
半晌,我點了頭。
他瞬間歡喜起來,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嘉柔你放心,朕會想辦法把你們母子接回來。」
「側妃的事兒你別管,朕會處理。」
我揚頭,望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三十幾歲的人,歲月並未在他臉上刻下多少印跡。
他姿容俊朗,他富有四海。
我聽聞過他以往的事跡,年少登基,天生帝王。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無一不交口稱讚。
他有驕傲的資本,有後宮三千的能力。
這樣的人,我本不該與他計較的。
我垂了眉眼,沒有回答。
7
回府之後,大家都疲了,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都默契的聚在祖母房裡請安。
何秋棠正趴在祖母懷裡撒嬌,祖母撫著她長發,不輕不重的敲打著母親:
「陛下要立太子,這事兒已經擺在明面上了,秋棠以後就是正經的太子妃,你莫要再偏心那個外來的,若是再分不清輕重,何家的主母可就真要換人了。」
說著瞟了我一眼:
「還有嘉柔帶來的那個野孩子,宮裡已經派了人來,等會你們母子告個別,就把孩子送走,再也不要回來,免得惹皇上和殿下不高興。」
我娘原本平靜的臉色頓時崩裂開來:「不行!」
「這孩子,就算送走也該由我來送,怎麼能隨意處置呢?」
祖母重重的敲了下拐杖,怒斥道:「混帳,宮裡親自來人,哪有你說話的道理?」
母親還要張嘴,被我輕輕晃了下衣袖,無聲的搖了搖頭。
說了等兩日,沒想到裴相白的動作這麼快。
燁哥兒房裡,宮人已經在等著了。
來的是朱公公,陛下身邊的紅人。
見到我,他一張臉笑出了褶子,謙卑的躬著腰:
「姑娘放心,皇上都交代了,奴才是萬萬不敢委屈了小主子的。」
燁兒是個聰明孩子,沒哭也沒鬧。
只巴巴的望著我,被朱公公抱上了馬車。
我垂了頭,眼眶泛紅。
這孩子,還從沒離開過我。
朱公公安撫道:「姑娘莫急,姑娘和小主子的造化,還在後頭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是我娘,身後還有何秋棠她們。
我娘臉色慘白,踉蹌著要奔向馬車:「怎麼這麼快,燁哥兒呢?」
我將她攔住,撲在她肩頭小聲哭泣:「被帶走了……」
手指不經意捏了捏她掌心。
她愣住,看向朝她頷首的朱公公,又看了看我,若有所思。
這會何秋棠也到了跟前,她臉上紅撲撲的,像是趕得匆忙。
望著朱公公目露欣喜:
「下人直說宮裡來了人,沒想到是朱公公,真是怠慢了,公公可否飲杯茶再走?」
朱公公笑著搖頭,面上仍是一副恭順的模樣:
「小姐客氣了,咱家還有事要辦就不叨擾了。」
「那就不打擾公公了,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皇上對殿下當真上心,連這種小事都親自幫殿下處理。」
朱公公半眯著眼,但笑不語。
等人走後,她才輕蔑的瞥了我一眼,頗有自得:
「陛下有多重視二皇子,這下你看到了吧?」
「還妄想留下那個孽種呢,那也要看看陛下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