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單獨拉我問了很多細節,許久後終於露出微笑。
轉而他找到白梔:「你還要什麼要說的嗎?」
白梔面色漲紅,憤恨地看了我一眼,捂臉跑出了屋。
第20章
秦逸下意識去追,路過我時腳步微緩:
「這事為什麼瞞著我?」
我朝他展顏一笑:
「你只是我爹撿回來的孤兒,我們家的事,需要告訴你嗎?」
面前人身子一僵,血色盡褪。
11
首長並沒有立刻帶我走。
或許是要回去求證,我沒強求。
即將離家,確實也需要時間收拾。
但反常的是,自那天后,秦逸對我變得十分殷勤。
他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家裡每個角落。
破損的籬笆牆被修好,漏頂的雞窩變得嶄新。
仿佛忽然間,他發現了這個家的破舊。
以往打不到的野兔,也能擺在桌上。
見我啃著白薯,秦逸夾塊肉到我碗里,似不經意地問:
「春燕,你多久沒買衣服了,明天我帶你進城買衣服吧。」
「順便把證領了。」
他悶聲悶氣,說話時沒敢抬頭。
第21章
真可笑。
以往都是我纏著他,問什麼時候娶我。
如今,卻是他小心翼翼試探。
見我不答,秦逸砰地一聲撂下碗。
聲音有些委屈:「你還在生我氣。」
「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我們結婚,怎麼說也是爹的遺願......」
這話有些熟悉,以前我總說。
拿著遺願做幌子逼他娶我,但他只皺眉:
「新時代不興包辦婚這套。」
按彈幕所說,直到他後來娶我,我們都是沒領證的。
我沒名沒分跟了他一輩子。
生老二時,白梔在旁勸我把女兒給她:
「你們連結婚證都沒有,是想讓孩子當黑戶?」
她眼底,滿是譏諷。
這一切,都是眼前男人帶給我的。
如今,他還想把我拽下深淵。
「秦逸,我們不可能了。」
秦逸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
第22章
「是因為白梔嗎?我跟她真沒什麼!」
「幫她是因為我們同是孤兒。」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非要鬧到這一步嗎?」
他不可置信的樣子不似作偽。
似乎想不通一直乖巧懂事的我,為什麼突然間這麼決絕。
我想了想,點頭:「嗯,非要。」
秦逸猛地站起身,眼眶通紅:
「你要不信,我可以讓白梔來說清楚。」
他以為我還在賭氣。
只是這陣子心情不好。
他想牽我的手,被我躲開。
秦逸似有些無奈,服輸似低頭:
「如果你不喜歡白梔,我就再也不理她好不好?」
「你不要走,我們這個月就結婚。」
「城裡比農村好不到哪去,你無親無故
「離開我,誰來照顧你?」
我嗤笑一聲:
「我不去,把機會讓給白梔是嗎?」
秦逸面色一頓。
繼而苦口婆心地試圖讓我接受:
「她確實比你適合出去闖蕩,而且家裡有地我不能走,等以後結了婚,難道我們要兩地分居?
第23章
」
「城裡生存難,你留在家不是更輕鬆?」
「我是你男人,以後肯定能照顧好你。」
12
我冷笑。
如果城裡那麼不好,他幹嘛非讓白梔去?
再說他的心全在白梔那,還說要娶我?
我憑什麼要嫁個表里不一,心裡沒我的男人?
他因愧疚對白梔百般上心。
甚至不惜犧牲我,也要為她謀個前程。
可怕的是,他認為我的犧牲理所當然。
我的反抗,我的自救,都是在故意針對白梔。
好在,一切塵埃已定。
既然他愧疚,想彌補白梔,那就去吧。
反正我是不會出一分力。
屋內陷入沉默時,大門被哐哐拍響。
秦逸主動起身。
門外夜色正濃,白梔頂著淅瀝瀝小雨,面色酡紅倚門:
「秦大哥,我好難受。」
「他們都欺負我,我該怎麼辦?」
白梔滿身酒氣,嬌弱無骨撲到秦逸懷裡。
第24章
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瓏曲線。
秦逸頓時手忙腳亂摟住她:
「喝這麼多酒怎麼還出來,我送你回去。」
秦逸甚至連外套都沒穿,攬著白梔就要出門。
白梔伏在他肩頭,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挑釁和得意。
忽然她推開秦逸,驚恐地看向我:
「對不起春燕姐,我喝多了下意識想找秦大哥,我這就走,你不要誤會......」
她怯生生瞥了眼我,又看了眼秦逸,流著淚腳步踉蹌離去。
「白梔!」
秦逸剛要去追,猛然想起剛對我說的話。
半晌,他扭頭看向我。
眼神清晰表露著:不要鬧。
「白梔醉了,一個人不安全,我安頓好她就回來。」
這樣的場景如此熟悉。
白梔好像總能輕易把秦逸從我身邊搶走。
兩年前,在給爹守靈時,白梔家牆倒了。
消息傳到這邊,我已經因悲痛過度哭暈過兩次。
第25章
再睜眼。
卻看見趙德叔正拽著秦逸,表情極為憤怒:
「你爹都死了,你不好好守靈管人家牆幹嘛,她是你娘還是給你喂過奶?」
很多人鉚足勁生兒子,為的就是以後有人養老送終。
秦逸被我爹當親兒子養,卻在守靈時為了這種事離開。
在外人眼裡,是極不體面的。
趙德叔跟我爹幾十年交情,氣的當場要動手。
我頓時大急,紅著眼上前勸阻:
「秦逸,你現在不能走,爹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白梔家只是牆倒了,人又沒事。」
秦逸卻眉頭深蹙:
「春燕,爹死了我也很難過,但死人哪能有活人重要?」
「為了守靈連別人死活都不管了?」
「再說,我又不是你爹親兒子,我走了別人能說啥?」
那一刻,我震驚到無言,只拉著秦逸,愣愣看著他。
感覺眼前人無比陌生。
第26章
那天我到底沒留住他。
只因有人說,村裡有人受傷去了縣醫院。
秦逸聞言,惶急地掰開我的手:
「白梔都受傷了,你還有什麼好說!」
「你懂點事行不行?」
他走的匆忙且決絕:
「你先在家待著,我去看看就回來。」
我腳步踉蹌了下,拉住暴怒的趙德叔。
聲音空虛的像喪失靈魂:
「讓他去吧,我爹的最後一程,不能鬧出亂子。」
趙德叔氣的跺腳。
罵秦逸狼心狗肺,罵白梔不知廉恥。
還罵我爹臨了看走了眼。
他看了看我,還是罵我爹:
「瞎了眼的余瞎子,這白眼狼哪點比得上我兒子。」
村裡人竊竊私語,我爹瞎了一隻眼,心也跟著瞎了。
爹下葬時,摔盆打幡的都是我這個閨女。
秦逸這個「兒子」在給人壘牆,白梔站一旁給他擦汗。
村裡人路過時,無不笑著誇他關懷鄰里。
第27章
我在那天流乾了淚。
我爹看錯了人,我又何嘗不是?
秦逸,你心有她人,為什麼還要禍害我?
如今機會擺在面前,我絕不會再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看著秦逸希冀卻又逐漸不耐的神色,我輕輕點頭:
「我沒不讓你去。」
像是鬆了口氣,秦逸離開的步伐很輕快。
13
秦逸直到第二日也沒有回來。
我從趙德叔那回來時,再次見到首長。
與他同來的,還有個帶著副黑框眼鏡的女人。
【!!是她,本劇唯一天花板,化工巨佬敏教授!】
【家裡出過開服玩家,自身又精研化工,蘇聯留學,後響應國家號召回國投身祖國建設,作者是以哪位大佬為原型寫的?】
【如果有原型,肯定也是元勛級別的,給敏大佬磕一個。】
【敏教授這背景,是怎麼被兩個農村娃騙過去的?
第28章
首長是瞎的?不講邏輯。】
【求敏教授做我奶奶!信女願保研直博,今後每年發一篇Nature!】
我呆愣楞站著。
暴漲的彈幕和稍顯拘謹的首長,無一不暗示著女人身份不簡單。
「春燕?回來啦。」
女人轉頭看向我,開口時溫煦如風,像名教書先生。
似乎洞悉我的緊張,她笑著招了招手。
等我坐下,才溫聲開口:
「我這次來的目的,你應該能猜到。」
「當年我外出考察在山裡迷了路,多虧你父親才留下一條命。」
「本來應該早些來找你們,但我回去後就被調派了特殊任務,沒想到再回來你父親已經走了。」
「救命之恩,時隔多久都該報答,孩子,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提,只要我能辦到絕不推辭。」
她說話時言語很輕,卻目光堅定給人分外心安的感覺。
第29章
我耳畔嗡鳴,心跳又開始加速。
這不就是我期盼已久的,改變命運的機會?
我可以藉此機會,和白梔做一樣的選擇。
說我要進城、要工作。
甚至要分房。
我的人生會比原本好上無數倍。
心底有聲音在吶喊:就這麼說吧,她一定能做到。
可當我對上那雙誠摯而明亮的眼睛,卻又閉上嘴唇。
我爹不會挾恩圖報。
靜默許久,我才開口,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阿姨,您是個老師嗎?」
敏教授怔了怔:「是,但我帶的學生不多。」
我低下頭,聲音消沉:「哦。」
「您給我的感覺和高中老師很像,很親切。」
「我家窮,自爹走後就上不起學了,我還挺想她的。」
「您其實不用糾結什麼報恩,我看得出來,你是位很有學問的人
「我爹要是知道自己救了個大能人,肯定高興地多喝二兩地瓜燒。
第30章
」
......
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我爹心好,救了人;我爹眼不好,看錯了人。
可管他好不好,我都沒爹了。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從村子到遠處青山,都灰藹藹、霧蒙蒙一片。
樹葉在雨里轉也不打的飄落,顯得沉悶,了無生氣。
敏教授耐心聽著,眼神更加柔和。
「你不喜歡這裡,想跟我走嗎?」
我說的嗓子乾澀,眼裡卻有水汽瀰漫。
「可我什麼都不會,出去能幹啥?」
「什麼都可以,你眼裡有不甘心,你的人生有無數種可能,工廠里的職工、學堂里的老師、聚光燈下的藝術家。」
「不需要別人來界定答案,脊樑挺直,你慢慢走就好。」
有星星輝光亮起,讓人心臟躊躇。
「我,能繼續上學嗎?」
敏教授微微一笑:「你只需要說想去哪個學校。
第31章
」
我的心徹底安定。
和首長一起把敏教授送上車後,他看向我眼裡滿是複雜。
「小姑娘,你走大運了。」
「敏教授給你推薦的老師,可是她的直系學生。」
我現在還不懂他的意思,但仍聽出他語氣的叮囑。
接著他派人跟我回家拿行李,期間我繞路串了幾家門。
不多時,村裡繚繞起孩子哭聲。
我的「看病錢」,一分不少到手。
等到村長家時,他兒子已經被打斷了兩根細棍。
我急惶惶上去攔著,只說孩子小不懂事。
一頓家長里短,都誇我明事理、有氣度。
知道我要走後,孩他媽還抹起眼淚。
再出門,我已經和村長把事情談好。
和秦逸這麼多年,還是把關係說開的好,免得我走後讓人嚼舌根。
14
家裡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幾件衣服和首飾。
糧面都已經換成現錢,沒留下一點。
第32章
正要出門時,秦逸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你先回去吧,春燕那脾氣你知道,讓她看見又該鬧了。」
「秦大哥......」
女聲略帶哭腔。
不等她說完,我開門走出。
籬笆牆外的兩人慌忙分開。
白梔穿著新花衣、紅頭繩,白皙的臉蛋上眉眼含春。
手裡還拎著幾袋紅糖蜜棗,整個人怯生生躲在秦逸身後。
秦逸張口欲言,卻看到我背上包袱。
他臉色猛地一變:「余春燕,你要去哪?」
我轉身鎖好堂屋,繼續往外走。
見我不答,他眉頭皺得更深:
「你還在為昨晚上的事生氣?」
「當時白梔喝醉了,是你同意讓我去的,現在發脾氣的還是你,你到底想幹嘛?」
「虧白梔為了感謝你,專門去城裡買了好多東西,你現在還搞離家出走,能不能懂點事?」
「你給我站住!
第33章
把話說清楚......」
他越說越惱,伸手來拽住我胳膊。
我側身躲開,靜靜打量兩人:
「說清楚什麼?」
「說你跟喝多了的女人共處一室,一夜未歸?」
「還是錢不帶回家,全花給外面的女人?」
秦逸一時語塞,面色漲紅地左右張望:
「你胡說什麼......」
在他身後的白梔忍不住跳出來:
「什麼叫外面的女人,你怎麼能這麼羞辱人!」
「秦大哥還沒和你結婚,他幹嘛關你什麼事?」
她指著我,焦急地要哭出來。
秦逸面色青白一陣,咬牙對我說:
「春燕,跟白梔道歉,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你這麼說還讓她怎麼活!」
我聳聳肩:「你娶她不就好了。」
「余春燕,你明知道我只會娶你!」
秦逸忽然爆喝,瞪著眼如牛喘氣。
白梔剛泛起喜色的臉,霎時間灰白一片。
第34章
下一刻,她身子一抖,從懷裡掉出一物。
秦逸連忙去撿,卻已經晚了。
我看清了那物件,是個相框。
照片上的兩人,均穿著大紅衣服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
是秦逸和白梔。
我恍然,原來他們去城裡,是拍這張合照。
白梔在一旁倔強昂頭:
「余春燕,你都要和秦大哥結婚了,難道連讓我留個紀念都不肯嗎?」
語氣沒有心虛,全是憤恨。
看著秦逸哆嗦的嘴唇,我點點頭:
「正好,結婚照都有了,不成全你倆就是我不識趣了。」
「余春燕,你有完沒完!」
秦逸忽然把手裡相框摔在地上,方正的臉上滿是猙獰:
「我都說了我和白梔清清白白,你怎麼就聽不懂人話?」
「你總是這樣,無端猜忌、懷疑,聽風就是雨!好好一個家都要被你打亂了、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