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再美,終是泡影。
我雲淡風輕開口:「明天,我把離婚協議發給你。」
他錯愕轉頭,眉間隱有怒火:「你就這般急不可耐?」
我雙唇緊抿,以沉默默認。
他又氣又笑,手抖聲顫:「你竟如此絕情?說不愛就不愛了。」
見他這副模樣,我嘴角上揚:「我的三觀,容不下在垃圾堆里翻找男人。」
此話一出,我頓覺暢快無比。
齊知許仿若被定住,僵在原地。
我使了個眼色給表妹,她心領神會,開門攆人。
13
一周之後。
我將律師仔仔細細核對了無數遍的離婚協議,鄭重地寄給了齊知許。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滿心期盼地等了好些天。
離婚協議石沉大海,始終沒等來他簽好字的協議書。
無奈之下,我長嘆一口氣,把他從黑名單里拽了出來。
手指微微顫抖著翻找出他的號碼,撥了過去。
僅僅一秒,電話那頭便接通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傳來:「老婆。」
我身形一頓,恍惚了半瞬,隨即眉頭緊蹙:「齊知許,離婚協議是有什麼問題嗎?」
他悶聲道:「沒有。」
我緊接著追問:「那什麼時候簽?」
「改天。」
他的回答模稜兩可。「改天是什麼時候?」
我提高了音量,語氣里滿是不耐。
這時,電話那頭打火機 「咔噠」一聲脆響。
約莫半分鐘後,他沉沉開口:「你非要離?」
我滿心疑惑,如今孩子沒了,彼此間最後的牽絆也斷了,他究竟還在猶豫什麼?我沒好氣地回道:「這話問多了,挺煩的。」
齊知許冷哼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個 「行」字。
那股子不甘與憤懣仿佛要透過聽筒溢出來。
日子仿若指尖沙。
1「
一周過去,那份離婚協議,愣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與此同時,齊桑桑就像個甩不掉的麻煩精,三番五次地對我發起 「進攻」。
我心裡坦蕩,平靜如水地對她說:「上個月我就把離婚協議發給齊知許了,他拖著不簽,我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齊桑桑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還特意寫了篇酸溜溜的小作文,向我炫耀齊知許對她的深情厚意。
「大學的時候,我倆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只能擠在狹小昏暗的出租房裡。」
「一碗炒飯兩個人分著吃,渴了就喝點熱水。」
「可心裡頭暖烘烘的,壓根不覺得苦。」
「後來同居了,每天中午我還在沙發上追劇呢,他就麻溜地系上圍裙。」
「鑽進廚房給我做好豐盛的午餐,等著我美滋滋地品嘗。」
「晚上我下班回家,可口的消夜早就擺在桌上啦。」
「一日三餐的飯食他全包了,根本不用我動手。」
「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姓齊,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江鳶,你放過他吧。」
我逐字逐句地看完。
本以為會氣得火冒三丈,可內心卻平靜得很。
反倒覺得她挺可憐的。
畢竟,這些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甜蜜事兒,齊知許也都為我做過。
我實在不想跟她繼續糾纏下去。
客客氣氣地說道:「行,我今天親自去找他協商離婚的事兒。」
簡訊剛發出去,手機就跟炸了鍋似的。
我按下接聽鍵,齊桑桑的聲音傳來:「我不許你去見他。我才不信是他不簽,肯定是你在背後耍了什麼陰謀詭計。」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愛你嗎?要是真愛你,怎麼捨得讓你當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響。
想必是齊桑桑被我氣得夠嗆,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
還好自己及時清醒,沒有變成像她這樣為愛昏了頭的可憐蟲。
1」
在家休養了一個月。
除了喝一些湯湯水水,我全部的時間都用來構思「浴火」系列。
可能是因為沒了愛情的牽絆,我反而全身心投入,靈感爆棚。
等到復工的時候,「浴火」的最終版成品已經擺在了投資人的桌子上。
只等許姐拍板同意,就能立刻量產。
辦公室里,我忐忑等待她的反饋。
她對著陽光舉起那枚尾戒,寶石的火彩華麗四射。
半晌,許姐讚賞的眼光投來。
「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通知營銷部開會,工作室下半年的爆品出現了。」
「浴火重生,神鳥涅槃。」
「鳶鳶,你做到了。」
許姐笑著偏了偏頭,示意我向樓下看去。
我走到窗前,樓前佇立著一個身影。
是齊知許。
雖然看不清神色,但卻莫名覺得頹廢。
我勾唇一笑,許姐在身邊問我。
「真的不打算跟他和好了?」
「你們兩個也是我一路看著走來的,這樣是不是太可惜了。」
我舉起手機,用行動回答了她。
我拍下眼前這一幕,發給了齊桑桑。
齊桑桑的電話接著就進來了。
我沒接。
樓下的身影接著動了,齊知許將手機舉到耳邊。
不知道齊桑桑說了什麼。
齊知許突然仰起頭,向上看過來。
遙遙相望。
我勾唇一笑。
齊知許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一分鐘後。
他一言不發的走了。
看吧,他總是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又何必回頭呢。
許姐拍了拍我的肩。
「愛情沒了,就好好經營事業吧。」
「其實我本來也不贊同辦公室戀情,是我看齊知許那小子太過認真,以為你們會有一個好結局的。」
許姐一聲哂笑,「我以為…他不一樣的。」
我也曾經這麼以為。
好在上天待我不薄,讓我提前知道真相。
及時止損,總好過真的彼此折磨一生。
16
半小時後,我收到齊桑桑的信息。
圖片里男人低著頭,蹲在地上給她繫鞋帶。
「你別得意,我一個電話,他不還是要回來。」
而我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新品上市。
和同事你來我往的時候,齊桑桑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我越是不回應,她越是覺得被輕視。
從實習就被我一手帶起來的同事欲言又止。
最後說:「鳶鳶姐,要不你先回消息,我們休息」分鐘。」
我不勝其擾,一句話發過去。
「通知齊知許,明天8點民政局見。」
矛盾轉移。
齊桑桑忙著讓齊知許簽字,果然不再煩我。
我隨手向上翻了翻。
第一張照片,他們牽手。
第二張,他們相擁。
第三張,他們親吻。
鏡頭裡齊桑桑笑的燦爛又嫵媚。
真不錯。
看樣子明天早上八點,我能在民政局門口見到齊知許了。
17
第二天八點。
齊知許和齊桑桑準時出現。
前者繃著個臉,後者也是一臉不願。
我心裡一樂,卻沒表現出來。
點了點頭,說道:「走吧,工作人員已經上班了。」
齊知許輕哼一聲,意味不明的譏諷我:「你倒是挺著急。」
我回頭輕笑:「急,急著把你還給你的桑桑。」
我沒注意,我轉回頭後齊知許愣了很久,旁邊的齊桑桑臉色又是一陣鐵青。
手續很快辦完。
出了民政局大門,齊知許猶猶豫豫,還是叫住了我。
「鳶鳶,我們還是朋友對麼?」
「你有什麼困難,還是可以來找我。」
我靜靜的注視著他。
我人生中最大的磨難,都是齊知許給我的。
過去幾個月,我好像把一生中的苦都吃完了。
可好在,我也學會了如何站起來。
於是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齊知許,我們再也不見。」
話音落,我不顧他們兩個難看的神色,轉身就走。
18
半年之後,「浴火」大規模上市。
一經上市,風靡全網。
由於風格和工作室以往的作品完全不同。
有好事開始深挖我和齊知許的故事。
隨著我的作品大賣的同時。
是他和齊桑桑被罵的臭名遠揚。
這段小插曲也吸引了無數曾經在愛情中傷過心的女孩。
而早在半年前,齊知許在工作室的股份就已經轉讓給了我。
盆滿缽滿的同時,我終於可以將那款「扶桑」下架。
商品下架那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接起,齊知許的聲音響起
他哽咽問我:「為什麼要把我們愛情最後的回憶抹平。」
我們的回憶,卻用第三者來命名。
他還是那麼荒唐。
在我要掛電話之際。
齊知許聲音急切的告訴我:「鳶鳶,我沒有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沒有,我們還能不能……」
我把電話掛了。
我不關心。
齊知許還是一如既往的賤。
心心念念的,永遠是遠方的月亮。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再沒有這兩人的消息。
再次聽說,是我的婚禮上。
我又要結婚了,對象考察了很久。
或許知道我一朝被蛇咬。
他一本正經將全副身家轉到我的名下,帶著自己的各種報告和所有社交平台的密碼向我求婚。
我點頭同意的時候,他居然紅了眼眶。
婚宴上免不了有我和齊知許曾經的共友。
友人一邊笑著祝福我,一邊又向我八卦。
他們兩個確實沒在一起。
後來齊桑桑受不了這個落差,還鬧過紫砂。
鬧著要個齊家斷絕關係,說這樣就可以嫁給她的知許哥哥了。
這樣一鬧,天仙也讓人下頭。
齊知許避之不及。
最後乾脆奪去了西北。
至於事業,聽說他現在不畫扶桑花了。
改畫鳶鳥。
我輕輕一笑,和友人碰杯。
「大喜的日子,不要說這些掃興的人了。」
和齊知許的一切如夢一場。
如今我大夢初醒。
就不必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