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
一條私信進來。
「你放了他好不好?」
是誰不言自明。
我自虐般的點進她的主頁。
一條條動態。
呈現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齊知許。
工作室開業那天,他說他要去外地見客戶。
可他分明在那女孩身旁笑的燦爛。
眉眼裡的深情和望向我時一模一樣。
合照里他戴的那條圍巾,還是他離家時我親手系的。
戀愛三周年,他一聲不吭去了非洲。
回來時給了我一顆天然粉鑽,說是周年禮物。
那塊鑽石後來被我打磨鑲嵌,現在還戴在我的脖子上。
也是那一天,在非洲廣袤的草原上。
我在別人的鏡頭裡看到了他。
甚至婚禮前夕,齊知許突然失聯的那晚。
我也在這裡找到了他的去處。
那天齊桑桑更新了動態。
【你親手澆灌的玫瑰,日漸枯萎,你怎會視而不見呢?】
配圖是在醫院裡,齊知許忙著挂號的背影。
五年。
一千零二十三條動態。
字字句句都有齊知許的身影。
我自虐般的一條一條翻閱。
在我毫無所覺的時候,原來齊知許已經缺席了這麼多我的生活。
8
透過淚光,我從這些嬌嗔甜蜜的少女心事裡,窺視他們的背德之戀。
桑桑原本沒有姓。
後來被齊知許的姑姑領養,跟著姓齊。
齊家這一輩,兄弟一大堆,唯獨缺個小姑娘。
所以齊桑桑從出現之後就被寵上了天。
但養女若是和齊知許扯上關係。
自然另當別論。
齊知許是他們這一輩最出息的孩子。
何況,名義上的兄妹也是兄妹。
傳出去難聽。
齊桑桑大一那年,他們背著家裡人偷偷在一起了。
少男少女不知深淺。
在一起一年,齊桑桑懷孕了。
齊家人知道後鬧翻了天。
不堪重負的齊桑桑偷偷去醫院打了。
這件事壓垮了他們本就脆弱的愛情。
再後來。
我出現了。
沒能給她的,齊知許毫無保留的給了我。
所以相戀五年。
我也曾分明的感受過他的愛意。
只是這愛意里摻雜了太多的私心。
最後變成了笑話一場。
9
看完一切,我先是一通簡訊發給齊知許。
「離婚協議寄給你了。」
不到十秒,回信來了。
「你想都別想。」
我截圖,保存,退出。
然後把圖片發給到了和齊桑桑的對話框。
「你看,不是我不放,是他不肯走呢。」
"「不過你放心,垃圾堆里的男人我不要。」
「讓你了。」"
胸口鬱郁之氣一掃。
我轉身上了二樓的工作間。
婚我要離。
錢也要賺。
齊知許鍾愛紅寶石多年,在圈子裡卻始終不溫不火。
直到這次我們合力設計「扶桑」。
一改他以往極簡克制的風格。
是我主張融入了一些國風元素。
將扶桑花線條處理的典雅復古。
乘著愛情的東風,一炮而紅。
他自然也吃到了很多紅利。
但我既然能設計出一款。
自然能設計出第二款。
只要新的品能打的出去,許姐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拋開工作室的牽絆。
齊知許區區一句「想都別想」。
怎麼能成為離婚的阻礙。
想通這些,我伏案工作。
在抬起頭時,已是深夜。
工作檯上,一隻神鳥躍然紙上。
我的新作品,初見雛形。
設計稿留檔備案,我發給了許姐。
半晌後她的信息發過來。
「我果然沒看錯你,儘快出成品。」
從婚禮當天到現在,我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的第二條簡訊追來。
「新品叫什麼。」
我輕敲指尖,「浴火」
愛情永遠是創造最好的養分。
灰燼里的愛情同樣如是。
第2章 2
10
離婚協議寄出去那天。
我拿到里醫院的檢測報告。
我有寶寶了。
剛剛三周。
因為不確定自己測的是不是準確。
我一直沒有告訴齊知許。
本來是想當成新婚禮物送給他的。
如今,確定有了寶寶這天。
是爸爸媽媽要分開的日子。
那天我枯坐一日。
到了傍晚,終於下定決心,預約了婦產醫院的號。
發生了這些事,工作室還能不能正常運轉,誰也說不好。
孩子生了,沒有愛就算了,倘若還沒有錢。
那我何必帶它來這人間一趟呢。
想通了,我撥通了表妹的電話。
聲音哽咽:「你能陪我去一趟醫院麼?」
到了醫院,醫生先安排了檢查。
B超里,我能清楚聽清胎兒的心跳聲。
醫生問我「寶寶很健康,確定不要了麼?」
我輕輕點頭,身旁表妹的眼眶已經紅了。
隨著麻藥逐漸注射入體內,我意識昏沉。
再次醒來,孩子已經被拿掉了。
儘管理智一再安慰自己,但是那一刻我還是崩潰了。
心像漏了一個大洞。
我曾經千盼萬盼的孩子。
她真的到來的那一刻,沒有欣喜,只有冰冷的手術單。
我怎麼弄能不痛。
可是寶貝。
請你原諒我。
如果生來不幸福。
我寧願你沒有來過。
飛吧。
媽媽願意用十年壽命,許願你去一個美滿的家庭。
幸福快樂,健康長大。
11
表妹把手機遞給我。
是齊知許的電話。
我接過來,掛斷,然後毫不猶豫的把他的號碼拉黑。
我無力地靠在慘白的病床上。
那床單透著絲絲涼意,仿若我此刻的心。
一想到寶寶,我心頭就一陣酸澀。
他是我和齊知許共同的血脈啊。
如今,寶寶沒了。
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有氣無力地喚著表妹:「幫我把手術單整理好給齊知許。告訴他,我把他心心念念的孩子,還給他了。」
表妹低低應了,猶豫許久後,咬著唇問:「那寶寶呢?寶寶你想怎麼辦。」
我的心口像被重錘猛擊,恨意洶湧.
「裝起來,一併郵寄給他。我要讓齊知許不得往生。」
12
齊知許收到我送去的快遞後,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精氣神。
據說把自己關在家裡,整整躺了一周。
一周時間一到.
他像是被怒火驅使著,徑直衝到表妹家。
那股子要找我算帳的勁兒,仿佛能把空氣點燃。
表妹面無表情地推開房門,冷冷撂下一句.
「進來吧,人在這兒,慢慢算。」
他氣勢洶洶地跨進門,本想來個下馬威。
可眼睛隨意那麼一掃,瞧見氣若遊絲的我時,那發狠的模樣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他嘴巴微張,欲言又止.
老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
好不容易平復了些許,開口時聲音竟還帶著一絲顫抖。
「你就這麼恨我?寧願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也不願給我生個孩子?」
我神色平靜如水,惜字如金:「嗯。」
曾幾何時,齊知許對孩子滿心歡喜。
為了備孕,平日裡連廚房都不進的他,竟捧著食譜,精心為我烹制營養餐。
那時我笑話他一個大男人天天看母嬰知識。
他卻一臉深情:「老婆,你肯為我生孩子,定是愛慘了我,我定不負你。」
可誰能料到,齊桑桑一出現,往昔美好碎了一地。
憶起這些,我的眼眶微微發澀,也僅此而已。
我心裡透亮,那些甜言蜜語不過是他編織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