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習慣完整後續

2025-07-1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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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顧渭川也沒讀。

可是坐在第一排看見顧渭川和沈谷唅一個彈鋼琴一個跳現代舞配合默契時的樣子,我突然想若是顧渭川沒有遇見我,在高中讀國際班遇見沈谷唅——他們一定會有另一段故事。

他們非常般配,連節目都是壓軸出場,顧渭川穿著黑色的西裝,筆挺昂貴的西裝襯的他越發英俊,他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盤上飛舞,而沈谷唅在他的旋律下在燈光中旋轉旋轉飛舞,纖細的身姿像乘風欲去。

我不懂音樂,也不懂舞蹈,但他們一切都配合的這樣好,節目結束後我聽見身後傳來的雷鳴般的掌聲,還有吹口哨起鬨的聲音。

謝幕的時候,他們兩個並肩站在舞台中央,漫天的彩帶落下來,落在他們的發頂和肩膀上,這樣的般配,在這人聲鼎沸的時候,沈谷唅含著歡喜的笑意偏頭看向顧渭川,顧渭川的視線卻直直地落在坐在前排的我身上,他的眼神專注,仿佛全天下只看得到我一個人的影子。

然後他微微揚唇,對我得意的勾起唇角笑起來,他面上一派的穩重得體,只有我知道他無聲對我張開唇形說的那幾個字是什麼,他在問我:「帥不帥——」

我偏過視線,落在和他並肩站在舞台中央的沈谷唅身上,她的視線隨著顧渭川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明亮的燈光和漫天的彩帶下,我看見她低下頭,眼裡歡喜的明亮一點一點地黯然下去。

她喜歡顧渭川,很喜歡他。

我在那晚第一次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很久都沒夢到的場景。

是十六歲的顧渭川第一次和我告白時的樣子,他那樣悵然若失的看著我,說:「你又不懂。」然後他一點點的後退,我先前只是一直冷冷的看著他後退,在他快要消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上前拉了一把。

我沒拉住他,反而推開了一扇門。

是六歲那年的夏天,我從託兒所回去推開的家門。

門後是漫天的血色,我割斷大動脈自殺的媽媽和被她剁成幾塊的爸爸,從廚房瀰漫到客廳門邊的血跡,註定要瀰漫我整個一生。

驚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我披上外套下樓去,從冰箱找到一罐啤酒坐到露台上時,我聽見顧渭川的聲音。

「阿姝?」

我回過頭,他一臉複雜的看著我,視線從我手上的啤酒落到我臉上,頓了頓,他問我:「不開心?」

我沒說話,打開易拉罐,氣泡的聲音轉瞬即逝,顧渭川坐到我身邊,聲音溫柔低沉,他問我:「怎麼了,要不要借個肩膀給你?」

我笑了笑,抬頭去看天上的月亮,月朗星稀,晚風習習,我飲了一口啤酒後,輕描淡寫的說:「顧渭川,沈谷唅喜歡你。」

他哽住了,身體僵硬,隔了半天才放鬆下來,他伸過手將我手中的啤酒罐拿過去,沒有否認,只是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他說:「可我又不喜歡她。」

5

顧渭川高三的時候,我去了 A 大。

臨走時顧渭川信誓旦旦的跟我說:「阿姝,你等著,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A 大很好,我向來習慣獨來獨往,在剛入校的時候,顧渭川每晚都會守著點給我打電話,問我錢夠不夠花,有沒有人欺負我……

他偶爾也會佯裝不經意的和我打聽我們班級的男女比例:「我聽說數學班都是男生,你們班多少人啊阿姝。」

問完又委屈巴巴:「你可別在我去之前找到一個靈魂共鳴的精神……精神夥伴啊。」

我懶得理會他。

後來他的電話就不再是一天一個了,從一周兩三個到一周一個到兩周一個——大概是高三課程壓力大了起來。

中途我回去過一次,到換季了,我回去拿冬天的衣服。

我回去那天沈谷唅也在顧家,我從正廳走過去的時候,路過她和顧渭川坐在花園裡的涼亭里,一摞摞書將石桌堆的滿滿當當的,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低著頭在一個草稿本上演算。

我聽見顧渭川的聲音,他大概在教沈谷唅數學,聲音里難得的氣急敗壞,他說:

「你看,由正弦定理得 a=2RsinA,b=2RsinB,所以(2RsinA)平方 sinB/cosB 是不是等於……所以是不是 2A=2B 或者 2A=π-2B……所以是不是能證明三角形 ABC 是等腰或者直角三角形!」

沈谷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我看見顧渭川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他問沈谷唅:「你聽懂了嗎你就點頭,真是比我還蠢。」

他說完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愣住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初中那個暑假,我心血來潮給他補課,教他三角函數,最後我冷冷將書合上,一臉生無可戀的對他說:「你已經蠢的沒救了,放棄治療吧」時的樣子。

他嘴角浮起淺淺模糊的笑意,沈谷唅坐在他對面,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笑容,但也輕輕笑起來,眉眼彎彎,她的眼睛專注的落在顧渭川身上,輕聲細語的問:「那你可以再給我講一遍嗎?」

我頓足在那裡,身後是顧渭川媽媽有些刻意的解釋:「哦,那是渭川同學,和渭川一個補習班,她家裡今天有點事,我就讓司機將她接到家裡來了。」

她站在我身後,親熱的將手搭在我的肩上,和我一同望向那邊,然後語氣滿意的問我:「真是個好看溫柔的姑娘,是不是?」

我低下頭,低低的說了一聲是。

然後我沒有驚動那邊的人,轉身從另一條路回到我和我外婆的那棟小樓,拿了冬天的衣服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我沒和顧渭川打招呼。

顧渭川的成績出來時我正利用暑期時間做家教——我在大一就搬離學校宿舍,因為我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晚上宿舍的一點點聲響都會導致我睡不著或者突然驚醒,但偏偏我有個喜歡每天和男友煲電話粥到深夜的舍友,數次溝通交流無果後,在矛盾升級前,我一個人搬了出來。

我想我大概永遠也適應不了集體生活了。

顧渭川在電話里的聲音很興奮,他說:「阿姝,我考上 A 大了,我要去找你了。」

藝術加分加顧家人脈,他自己的分數也確實在這個可操作的範圍內,我離開他一年,他將自己的總分提了近 300 分——這對不愛學習的他來說一定是場曠日持久的折磨。

但我面不改色,只是在電話這端無動於衷的恭喜他:「是嗎?恭喜你。」

那邊頓了頓,聲音一點點低落下來,他問我:「就這嗎?」

我反問:「不然呢?」

隔了一會兒,他輕輕的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我抬頭看向坐在我對面的警察,一字一句的說:「是他先騷擾我,他家裝的有監控,我相信應該還來不及刪。」

是的,顧渭川給我打電話這時候,我正在警察局,我做家教的那家男主人在對我動手動腳時,我拿著圓規狠狠的刺進了他的手掌,然後他惱羞成怒,將我從樓梯上一腳踹下去。

然後他騎在將近昏迷的我身上準備施暴時,我教的那個小朋友報了警。

錄完口供出來已經精疲力盡,我站在街口,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感覺到了茫然和孤寂。

我去診所處理身上的傷口,提著藥回到我在學校對面租的出租屋時,我看見坐在門口的一個漆黑的影子。

暮色蒼茫,顧渭川高大的身體蹲坐在我的門口,手機螢幕贏弱的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他正在玩遊戲,聽見動靜他抬頭看向我,然後他驀然站起來,我看見他冰冷的臉色,他渾身都是風雨欲來的低氣壓,他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著他,我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的心情和表情,我只是問他:「你怎麼來了?」

從顧家到 A 市的距離,我心算了一下,他幾乎是在掛斷電話後就往我這裡來了。

顧渭川愣了一下,然後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說:「我看不見你的表情,阿姝,我想第一個告訴你我考上 A 大的事,但隔著電話我看不見你的表情,所以我來了。」

我在那瞬間明白他的委屈。

他為我留在國內,心高氣傲的顧家大少爺,憋屈的去念各種補習班,努力了一整年,不過是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學,可我在電話里的語氣冷淡,所以他找了過來。

不過是想當面聽我說一句恭喜你。

不過是想看看我在聽到他來我的大學時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還好,漸漸暗淡下去的夜色給了我很好的偽裝,我將眼裡細碎的淚意忍下去,然後抬頭看向他,我對他輕輕笑出來,說:「恭喜你啊,顧渭川。」

6

顧渭川在 A 市留了幾天,他陪我做口供,帶我去醫院,找人在沒有監控的角落狠狠將那個男人往死里狠狠打了一通。

最後陪我找到新的兼職時,他才不得不回去——他的升學慶祝宴要開始了,顧阿姨已經催過他無數次了。

我送他去機場,在機場他還在對我笑,他的目光專注的看著我,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一樣,最後他不過喟嘆一聲,說:「算了,阿姝,等我來找你。」

我一直守在機場,直到他登機,直到載著他的那架小小的飛機飛上天空,慢慢變成天空中雲層中的一個小小白點。

我知道,顧渭川不會來 A 大找我了。

接到他電話是在一周後,他在那邊沒有情緒的問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沉默。

知道什麼呢?比如顧家不會任由他為了能上 A 大念一個無足輕重的藝術系,比如他們早為他在國外挑好了大學,比如顧阿姨前幾天給我打電話,在電話那端無奈又懇求的跟我說:「萬姝,你勸勸他,我們顧家這些年對你和你外婆,也算的上是仁至義盡了。」

是啊,我外婆只是保姆,但顧家給我外婆體面,幾乎當家人一樣照顧,在我外婆不得不接我過來一同生活時,他們專門給我和我外婆一棟小樓,甚至我的戶籍,我的轉學手續,都是顧家幫忙弄的。

小時候顧渭川上什麼學校,他們就給我上什麼學校。

「反正都是舉手之勞。」顧阿姨笑眯眯的說。

可受人恩情,我欠顧家這樣多。

我在電話里,對顧渭川說:「你去國外吧,顧渭川,這幾年我們不要聯繫,如果等你畢業回來心志還不改,還覺得你喜歡我,那我們就在一起。」

那邊沉默很久,我聽見滴答滴答鐘錶走動的聲音,過了很久,我聽見顧渭川低低的聲音,他問我:「你說真的嗎?」

我笑起來,輕輕的問他:「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笑出來,那樣雀躍的低沉的笑聲,他說:「那一言為定。」

我低低的嗯一聲,然後回:「一言為定。」

顧渭川去國外前,來找了我,他遞給我一張銀行卡,面上的表情無奈又懇求:「阿姝,我本來想著我和你一起讀 A 大可以照應你,可現在我要去國外,這個銀行卡你拿著,不要再去做兼職了,不然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我不是限制你的自由,阿姝,我只是怕我在幾千公里之外,而你又遇見上次那樣的事情。」

我笑著接過那張卡,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最後他溫柔的看著我,跟我說:「阿姝,等我回來。」

我說:「好,我等你回來。」

顧渭川去了幾千公里外的美國,隔著十幾個小時的時差,說好了不聯繫,但他每天都會給我發郵件。

他的課表,他每天做的事,他遇見的人……每封郵件的最後一句,他都會留一句「等我回來」,好像不說這句話我就不會等他一樣。

我沒有回過他,但他從未斷過。

7

大三的時候我收到顧渭川的一封郵件,他跟我說他在滑雪的時候不小心摔跤,從雪道上滾下來,還好坡度不陡,他只是右腿骨折,然後他給我發個笑臉,示意自己沒事,養養就好了。

收到他這封消息的時候我就在美國。

那時候我在學校申請到去哥倫比亞大學交換一周學習的機會,那是我到美國的第二天,我沒和顧渭川說。

我也沒去找他。

第三天的時候我接到顧渭川的電話,他打的是我在美國的臨時卡,我沒有說話,聽筒那邊傳來顧渭川清淺的呼吸聲,過了很久,他才輕輕的問我:「你在美國。」

我「嗯」了一聲。

他說:「我看見賀翔的朋友圈了,他在哥倫比亞大學,他說偶遇北京過來的故友,我看見你的照片了,阿姝。」

賀翔是我和顧渭川的高中同學,我和他並不太熟,只是異國他鄉,他在人群中乍然遇見我感到驚喜,我們寒暄一陣,我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拍了我的照片。

又隔了一會兒,他問我:「你看到我給你發的郵件了嗎?」

我頓了頓,才說:「看見了。」

他又沉默好久,過了很久,我聽見他極輕的一聲嘆息,他的聲音低落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他執拗的問我:「最新的那封,你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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