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太子的笨蛋太子妃完整後續

2025-07-08     游啊游     反饋
3/3
到兗州這天下起了雪。

嬤嬤剛帶著我走進一個小院子,我便看到了窩在角落裡的一隻小貓。

小貓冷得瑟瑟發抖,我上前將它抱進屋裡。

「嬤嬤,你看,兗州多好。」我將小貓湊到她跟前,笑盈盈道,「兗州有小貓。」

嬤嬤慈愛地看了看小貓,又看了看我,嘆了口氣:

「小姐,李公子他並非良人。」

我眨了眨眼,嘴角耷拉下來。

抱著小貓,一臉正色對她道:「嬤嬤,夫君他是個好人,你別再這麼說他了。」

嬤嬤沒再說話,又嘆了口氣。

等她將屋子收拾好了以後,我便興沖沖地抱著小貓去找李琰。

這套宅院比東宮要小很多。

我沒走多久,便看到了守在一間屋外的青山。

還沒等我走上前去,青山便將我攔了下來。

「夫人,」他低著頭,「主子發病了,別進去。」

我稍稍一愣,才想起來李琰那頭疼的毛病。

這一路上都安然無恙,我都快忘了。

我將手裡的小貓塞到青山手上,沖他笑道:「你幫我抱一下。」

趁青山愣神的工夫,我提著裙子便跑了進去。

屋裡沒有點燈。

一片漆黑。

只能借著外面的微光看到坐在中間頹敗的人。

聽到腳步聲,李琰抬起頭來。

眼尾一片猩紅,與那日一模一樣。

「夫君,」我跑到他身邊去,「我來給你揉揉腦袋。」

說完我照例繞到他身後,替他揉起腦袋。

青山抱著小貓站在門口,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

李琰沒有說話。

一時間屋裡靜得仿佛只能聽到我們兩個呼吸的聲音。

「夫君,我今日撿到了一隻小貓。」我一邊揉著他的腦袋,一邊抬頭看向門口青山懷裡的小貓。

小貓似有感應般地叫了一聲。

閉著眼睛的李琰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門口。

「快進來呀。」我沖青山喊道,「給夫君看看可愛的小貓。」

青山格外彆扭地抱著小貓走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在窗外一晃而過。

青山走到李琰身前蹲下,將小貓遞上前來,壓低聲音道:「走了。」

李琰微微點頭,伸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那小貓眯著眼,一臉饜足的模樣。

看得我有些酸酸的。

「夫君,你頭還疼嗎?」我問李琰。

「不疼了。」

我連忙笑著也跑到李琰身邊蹲下,抬頭亮晶晶地看向他。

他微微一愣。

我嘟著嘴將他放在小貓腦袋上的手拿下來,放在了我腦袋上。

他笑了一聲,手掌在我腦袋上揉了揉。

「媱媱真厲害。」他的聲音裡帶著清淺的笑意。

聽起來比窗外的雪色還有溫柔。

我心尖一漾。

這還是李琰第一次叫我的小名。

是這般好聽。

我得意地看了一眼青山懷裡的小貓,笑盈盈地問李琰:「那夫君今日能不能陪我一起睡覺?」

自那日離開破廟後,我便沒睡過好覺了。

我想了很多天,覺得還是李琰懷裡最好睡。

李琰放在我腦袋上的手一僵。

我眨了眨眼睛。

半晌才聽到他說:「好。」

我高興地跳起來,從目瞪口呆的青山手裡抱過小貓。

「夫君最好了。」我的臉蹭了蹭小貓。

「兗州也好,我喜歡兗州。」

09

我們到兗州第二日,家裡便來了許多客人。

聽嬤嬤說,來的人都是這兗州的官員。

他們有的白天來。

有的夜裡來。

李琰似乎比以往在東宮的時候,更忙了。

我抱著小貓坐在院子裡看樹梢的雪,嬤嬤從身後給我披了一件毛領披風。

「小姐,今日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眼睛亮起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

兗州與京都不一樣,街上十分冷清。

除了幾個牆角的乞丐,幾乎看不見什麼人。

「這兗州天寒地凍。」嬤嬤領著我進了一間鋪子,「只能在暖和的屋裡做生意。」

我聽得似懂非懂。

這是一間吃飯的店。

門外安靜聽不見一點聲響,一進門卻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嬤嬤帶我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又點了幾個我平日裡愛吃的小菜。

我拿著筷子好奇地張望了四周。

只聽到一旁有人在聊天。

「城西那個白鬍子老頭的確有點本領,老王媳婦十幾年的頭痛病被他一服藥就給治好了。」

「真有這麼神?」

頭痛病?

我湊過去,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你們說的那個人,可以治頭痛病?」我問他們。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笑著看向我:「那是自然,那可是神醫。」

我眼睛一亮。

神醫。

前兩日我也聽到青山跟李琰說這兗州城裡有個無所不能的神醫。

找到他,豈不是可以醫好李琰的頭疼了?

「你們能不能帶我去看看?」我求他們。

兗州大抵都是好人。

聽到我的話,幾人二話沒說便要帶我去找那個神醫。

我回頭看了一眼,嬤嬤去如廁還沒回來。

「快點走吧,去晚了就找不到了。」有人催促我。

我只好點頭跟上去。

他們帶我走了許久,才在一家店鋪前停下來。

有人回頭看我:「這神醫很貴的,你有錢嗎?」

我自然有。

「這些夠嗎?」我掏出荷包給他們看。

他們又對視一眼,笑著領著我進屋。

那個神醫很厲害。

我只說了李琰頭疼,他便給我開了一服藥。

我將荷包里的錢全都倒給了他,興沖沖地便要往回走。

可還沒出門便被人攔住了去路。

「小娘子這就要走啊?」其中一人笑著上下打量我,「不陪我們哥幾個玩玩?」

我搖頭:「今日不玩了。」

我得趕緊回去,把藥給李琰吃。

「那可由不得你。」

一人嘿嘿笑了兩聲便朝我撲過來。

將我懷裡的藥打翻在地。

我生氣了。

「你們做什麼?」我趕緊撿起藥又護在懷裡,「我不喜歡你們,不想跟你們玩。」

見我生氣,幾人笑得更開心了。

齊齊朝我圍了過來。

原本給我開藥的白鬍子老頭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被他們逼得一直往後退,直到有人上前來將我的披風扒了下來。

又有人捉住了我的手。

藥又掉到了地上,我的手腕被他們捉得生疼。

我又氣又害怕,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就在我抬腳亂踢的時候,醫館的門被人一腳踢開。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李琰。

他身後的雪緩緩飄了進來。

冷得我一哆嗦。

可比漫天的雪還要冷的是李琰那張好看的臉。

明明沒有皺眉,卻讓我感受到了他的憤怒。

「你是誰……」捉住我的一個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李琰一掌劈開。

擒住我的幾個人瞬間放開我的手便要跑。

李琰卻一個都沒放過,取出袖中的匕首將他們都殺了。

飛濺出來的鮮血落在他素白的衣袍上。

這麼冷的天,他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長袍。

「夫君。」我抽抽搭搭地喚他。

他收起匕首轉身來看我,眸底都是惱意。

應該是嫌我太笨了。

我連忙撿起地上的藥,獻寶一樣給他看:「你看,我叫神醫給開的治頭疼的藥,他說吃了以後再也不會頭疼了。」

他垂眼看我手中的藥包,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哭得太累了,我剛想沖他笑一笑,卻腿軟往後倒了下去。

李琰連忙上前接住我。

他用披風將我裹住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趕來的嬤嬤。

嬤嬤看了一眼屋內的景象,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琰側頭看她,面若冰霜:

「你便是這樣伺候人的?」

我扯了扯李琰的衣襟,小聲替嬤嬤辯解:「不是嬤嬤的錯,是我自己跑出來的,你要罰就罰我吧。」

他低頭看我。

面上稍稍軟了一些,聲音卻還是有些冷:

「罰你日後都不許離開我半步。」

我一愣。

這好像是獎勵誒!

10

我被騙了。

那個神醫是假的。

給我那治頭疼的藥也是假的。

不過李琰倒是對此不在意,只要我從第二日開始便跟他一起待在書房,哪兒也不要去。

他還讓青山專門給我在一旁放了一個矮桌,又給我拿了筆墨紙硯。

剛開始我還玩得很開心。

可在我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哈欠後,終於還是睡著了。

夢裡我正在吃甜膩膩的桂花酥,突然不知道誰來搶走了。

我剛想去搶回來,腦袋便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了李琰近在咫尺的臉。

他有些無奈地用手掌將我的腦袋托起來,看了一眼我案上畫得亂七八糟的畫。

我一下子醒過來。

將其中一幅偷畫的他藏在身後。

李琰看了一眼我身後,眉眼間似乎帶了不易察覺的笑意,輕聲道:「不如今日學寫字罷。」

我沒聽清,連忙點頭。

他便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本書下來。

「今日寫完這兩頁,再吃飯。」他翻開其中兩頁放到我案上。

上面的字我只能認個一二。

看著便很難寫。

我抬頭眼巴巴地看他,希望他能心軟一點。

卻沒想到直接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又回頭看我:

「寫完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我癟了癟嘴,點頭應好。

過了一個時辰後,我終於將那兩頁紙都七扭八歪地寫完了。

嬤嬤看著我的字默默搖了搖頭。

我卻十分滿意。

「夫君怎麼還沒回來?」我一邊欣賞著自己的字一邊問嬤嬤。

嬤嬤默了半晌才開口:「姑爺在前廳面見客人。」

又有客人來了。

我點點頭,站起身來。

「小姐要出去?」嬤嬤側身問我。

我拿起桌上的紙,笑著繞過她:「我去給夫君看我的字。」

這麼快就寫完了。

李琰一定會誇我。

沒等嬤嬤說話,我便跑了出去。

書房到前廳的路有些遠,我剛跑到前廳外,就看到了裡面熟悉的身影。

門口的青山又將我攔了下來。

「凌遠!」我站在門口朝裡面的人喊道。

站在廳中的人聽到我的聲音,果然回過頭來。

是爹爹身邊的一個侍從。

他見到我,剛剛還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眉眼彎彎地叫我:「小姐。」

「見到小姐無恙,奴才便放心了。」

「您說的事,奴才會如實稟告給老爺。」他回頭朝李琰拜了拜。

他轉身走到我身邊來,朝我也拜了拜。

我激動地問他:「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看看小姐。」他話語溫柔,「小姐在這裡可還好?」

我點點頭:「我好,夫君也好。」

這時李琰也走了出來,站到我身邊。

凌遠看了一眼他,笑道:「那便好。」

說完便轉身走了。

我看著他的身影癟了癟嘴:「我還沒問他爹爹好不好呢。」

「你字寫完了?」李琰的聲音從我頭頂落下來。

我收回目光,將手中的字展開給他看:

「寫好啦,我寫得很快吧?」

他的目光落到我的字上,眼角似乎抽了抽。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向我笑盈盈的臉。

嘆了口氣:

「罷了,慢慢來。」

11

李琰似乎對我教我寫字十分有興趣。

每日都會將我留在書房寫字。

寫得我手腕都疼。

「今日能不能不寫了?」我苦兮兮地看著他。

他揉著腦袋看我。

我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替他揉腦袋:「你是不是頭疼了?我給你揉揉吧?」

他瞥了我一眼:

「手腕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我給你揉多久都行。」只要別寫字就行。

這時青山從門外走進來,見到我給李琰揉腦袋,愣了一下,也當沒看見。

他看向李琰:「主子,人來了。」

李琰點點頭。

青山一側身,我就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一個白鬍子老頭。

白鬍子老頭先是摸了摸李琰的手腕。

隨後嘆息了一口氣。

「你倒是能忍得。」白鬍子老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李琰。

只見李琰一雙白皙的耳朵突然紅了起來。

他微微別過頭,有些不耐煩道:「不該你說的話別說,我問的不是這個。」

老頭笑道:「你這毒侵入肺腑,想來你比我清楚。」

「醫不好?」青山一臉緊張地看向他。

他搖頭:「想要醫好也不是不可能,還需幾道引子,我得去找一找。」

說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

這才是他們說的那個無所不能的神醫!

李琰收回手,將我拉到身前來:

「替她也看看。」

我連忙擺手:「我不用,我沒生病,先看夫君的頭疼。」

李琰卻不聽我的話,將我按坐在自己腿上,拉起我的手放在書案上。

白鬍子老頭剛要伸手,李琰便從一旁拿過我的手絹搭在我手腕上。

我眨了眨眼。

還沒等我想明白為什麼要搭上一條手絹時,白鬍子老頭的手指便放了上來。

「腦中有淤結,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時間要久一些。」老頭收回手,看向我,「便是如此,也能看出夫人聰穎不同旁人。」

他側頭看向李琰:「不怕日後更是如同脫困的雀,不安於牢籠?」

我也看向李琰。

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李琰的手掌在我腰上微微收緊,半晌後才垂眼看我:

「那也隨她。」

雖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卻還是覺得有些高興。

「那我明日便開始,一月時間便能醫好你二人,你答應我的事也要辦到。」白鬍子老頭說完就轉身出去。

我依舊坐在李琰腿上,看著老頭和一同出去的青山的身影問李琰:

「夫君,我也生病了嗎?」

李琰沒說話。

我扭了扭屁股,轉身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剛看到他耳垂那抹似乎能滴出血的紅色,便被他抬手覆住了眼睛。

半晌後才聽到他聲音有些喑啞:

「嗯,馬上便能好起來了,媱媱再等等。」

等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睫毛在他掌心掃了掃。

他身子似乎僵了一下,落在我額頭上的氣息都跟著燙起來。

我突然想起那日在破廟時也是這般燙。

「夫君,你是不是又發燙了?」我連忙掰開他的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額頭。

卻沒想到他的腿突然動了一下。

我身子不穩往前傾倒。

然後我的嘴巴就貼在了他的嘴巴上。

涼涼的。

軟軟的。

像是蜻蜓點水一般,我心尖上起了一圈漣漪。

等我坐穩後,我才舔了舔嘴唇。

好像比昨日吃的點心還要甜。

李琰看起來卻不高興,一雙眸子黑黑的,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吸進去。

我剛想要說對不起。

他便站了起來,將我放在椅子上後便抬腳走了出去。

一句話也沒說。

真是奇怪。

12

白鬍子老頭日日都要來給我扎針。

長長的針扎進我的腦袋裡,疼得我好幾次都哭了出來。

不過李琰總是會給我帶一些好吃的糕點來。

我便開心起來。

如果他不再讓我寫字就更好了。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嬤嬤說我近來的字突飛猛進。

我看著寫了滿滿一頁的李琰二字,的確是看著比之前的順眼了許多。

「夫君呢?」我問嬤嬤。

嬤嬤搖頭:「說是出去有點事,要夜裡才回來。」

這幾日他幾乎都是這樣,忙得都不見人影。

氣得白鬍子老頭直跳腳。

我點頭,將手中的字帖收起來。

李琰回來的時候,我剛給他熬好了白鬍子老頭給他開的最後一劑藥。

「下個月便要過年了。」李琰看著眼前的一碗藥,問我,「你想不想回京都?」

我坐在他對面,雙手支著下巴看他。

不知道是因為他這些日子太忙了。

還是因為老頭開的藥太苦了。

他看著好像消瘦了一圈。

我問他:「你回不回京都?」

他搖頭:「我回不去。」

「那我陪你。」

他端起藥碗,垂眼看著碗里黑得發苦的藥。

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從一旁的盒子裡拿出Ŧũ̂ₐ前幾日嬤嬤去給我買回來的蜜餞。

「喝完吃這個就不苦了。」我哄他。

他笑了一聲,乖乖將碗里的藥一飲而盡,又吃下我喂過去的蜜餞。

「甜嗎?」我笑盈盈地問他。

他抬頭看我,也彎下一雙眼睛:「甜。」

我雙手托腮問他:「那你今晚能不能陪我睡覺?」

他已經許久沒陪我睡過覺了。

起初我還以為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了,後面卻漸漸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一定不亂動,就乖乖睡覺。」我看著他信誓旦旦。

他微微一愣,笑起來。

隨後才道:「那老頭的醫術果然了得。」

最後他還是答應了留下來陪我睡覺。

我們兩個人都沐浴後躺在床上。

明明以前也是這般睡的,如今我卻只覺得心跳加快,一股熱意直直竄到臉上。

「夫君。」我側身看李琰,「你為什麼會中毒?」

聽白鬍子老頭說,李琰的頭疼是因為中了一道十分陰狠的毒。

一發病便會狂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老頭還說,按照李琰這般來看,這毒自幼便有了,才會侵入肺腑。

在京中的時候。

我經常會聽到別人說李琰是何等的暴戾,無德無情。

連一向驕縱的庶妹見了他都害怕。

只覺得是所有人誤會了他,卻沒想到內里還有這麼一層緣由。

李琰睜開眼,看著床邊的帷幔。

眼中的光點似乎一點一點暗下去。

「四歲那年,母后重病,她的嫡親妹妹被送入宮成了貴妃。」他的聲音冷淡,聽不出絲毫情緒,「貴妃待我極好,曾在母后病榻前發誓一定視我為己出。母后病逝後,她被立為皇后,是所有人眼中賢良淑德的典範。」

「她對我依舊很好,宮裡無論什麼好東西都第一個送到我殿中來。無論我犯下什麼錯,她都在父皇面前聲嘶力竭地保護我。」

他說的Ţũ⁻這位賢德的繼後我也有所耳聞。

「我七歲那年,突發頭疾,為此殺了一位宮人。她依舊聲淚俱下地求父皇原諒我,那日我躲在她懷裡哭了許久,以為她當真如同我母后一般疼愛我。直到九歲那年,她送來的糕點有一個滾到了床底下,那天夜裡不知道哪兒躥進來一隻野貓。野貓吃了那糕點便死了。」

他側頭看我,那張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絕望。

我下意識在被窩裡握住他的手。

他眼尾發紅:「她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讓我當皇帝,她一心為他的兒子謀劃,想要我在天下人的唾罵聲中死掉,好為她那賢德的兒子騰位置。」

那一年他才九歲。

看見那隻死掉的小貓,該有多絕望啊!

我心裡一縮一縮地疼。

「沒事了,沒事了。」我抱住他,輕輕地拍在他的背上,「如今你有我,我保護你。」

他的下巴輕輕搭在我的肩上。

似乎有一滴淚落在我的脖頸處。

滾燙。

許久後,他才啞聲問我:「媱媱,你為什麼不怕我?」

「他們人人都怕我,覺得我是個殺人的妖怪。」

我緊緊抱住他,笑了起來:

「七歲那年,陛下的壽宴上,庶妹將我騙到了一個荒廢的園子裡,我找不到回去的路,躲在樹下哭。你從樹上跳下來,將手中的桂花酥塞到我手上,說萬事要靠自己才有轉機。」

「你知道嗎?八歲那年我摔壞了腦子,忘記了許多事。」

「卻唯獨記得你。」

那日的桂花糕是最甜的。

13

李琰將我送回了京都。

我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走了很遠。

嬤嬤坐在我身邊,見我睜開眼後,明顯有些慌張。

「嬤嬤,我不怪你。」我坐起來,抬手捋了捋睡亂的頭髮。

我知道李琰一定會送我回京都。

因為他覺得丞相府要比他身邊安全許多。

我沒吵沒鬧,跟著嬤嬤一起回了京都。

似乎是知道我要回來,爹爹讓人將我以前的院子都打掃了一遍。

看起來跟以前一模一樣,就好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

「回來就好。」爹爹看著我,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眼中卻帶了些欣慰。

我朝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輕聲道:「爹爹答應夫君的,可別忘了。」

他微微一愣:

「媱媱,他答應我會給你寫一封和離書,日後你沒有夫君了。」

我微微垂眼:「和離書我能撕一次,便能撕二次。」

「他此次行事凶多吉少,你又是何必呢?!」爹爹有些惱怒,「你這個倔勁與你母親真是一模一樣。」

「早知今日,我當日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嫁過去。」

聽到這話,我笑了一聲。

「爹爹,我知道你心裡是疼愛我的, 卻又放不下權力。以為李琰廢了便能保住我, 所以才想讓庶妹嫁給四皇子。」我轉身進屋,「可我早與你說過,我喜歡李琰。」

只不過他都當作是我的小孩子玩笑罷了。

爹爹拿我沒有辦法, 便只能負氣離開。

嬤嬤想上前勸我兩句, 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她只嘆了口氣:「小姐如今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夫人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

如果娘親在天之靈真的高興。

便保佑保佑李琰吧。

我在案前坐下, 給李琰寫了一封信。

大抵是告訴他,若是他死了, 我也不獨活的狠話。

寫到最後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 又添了一句:「我在京都等你。」

信送去月余,都沒有回信。

反倒是爹爹也跟著忙了起來。

終於在第二個月,宮裡傳出了皇上病重的消息。

我突然沒來由地心慌。

拿在手裡的書怎麼也看不進去了。

「小姐,老爺被扣在宮裡了!」嬤嬤急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怕是熬不過今日了。」

那李琰呢?

這一切應該都在李琰的計劃之中才對。

可一直到深夜,我也沒再收到任何消息。

連帶著爹爹也沒有從宮裡回來。

我急得一夜沒睡, 等到第二日才終於等回來了爹爹。

以及皇上駕崩的消息。

竟然真的死了。

「爹爹, 李琰呢?」我紅著一雙眼, 急切地問道。

他抬眼看我,似乎氣得鬍子都飛了:

「你個沒良心的,我一夜未歸, 你竟然先問那個臭小子!」

見他這樣,我一顆心便安定下來, 連忙上前去攙扶他:「我自然是最關心您的, 您沒回來, 我可一夜都沒睡。」

他面色也緩和下來, 卻甩開了我的手:

「哼,別跟我來這套。」

到底他也沒跟我說李琰的下落。

當日嬤嬤便從外面打聽到皇后四皇子入獄的消息,而皇位繼承者卻不是李琰。

難道這一切與李琰無關?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想給兗州寫封信去。

「嬤嬤,把窗關一下,有些冷。」我剛開始寫,便覺得有風從窗外吹進來。

嬤嬤沒有進來, 卻有人走到了我身後。

寬厚溫暖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帶著我的手將紙上的夫君二字寫完。

李琰身上有一股獨特的香氣。

總是能讓我亂七八糟的心安定下來。

我抿了抿嘴:「翻牆可不是君子所為。」

身後的李琰笑了一聲:

「看來這兩個月, 媱媱念了不少書。」

我放下筆,轉身撲進他的懷裡。

一時間千言萬語, 最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抱著他便覺得什麼都不用說了。

過了許久, 我才問他:「如今到底是怎麼回事?登基的是二皇子?」

他一把將我抱起來,讓我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不答我的話,只笑著在我鼻尖點了一下:「你喜歡兗州,過幾日我們便回兗州。」

我眨了眨眼。

過幾日應該是想親眼看著皇后和四皇子死刑後。

「我以為你會拿回太子之位。」

「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他眉梢帶著一些春日消雪的暖意,「後來想著小雀不該被鎖在籠子裡,便覺得太子之位也不如小雀重要了。」

像是有什麼在我心尖上輕輕咬了一口。

密密麻麻一陣酥麻。

我捧起他的臉,小心翼翼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夫君。」

他眼眸中的笑意緩緩消散,只留下沉沉的黑。

黑得驚人。

沒等我反應過來, 他便抱著我翻了窗戶出門。

隨著他跳上屋檐,我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驚呼一聲:

「我們要去哪兒?」

「回兗州。」

「不是過幾日嗎?」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啊?」

「我們還沒洞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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